阿莉娅的母亲虽然没有d琴唱歌的音乐天才,但她也是一位有很好修养的音乐爱好者。无论严寒或酷暑,她一周三次带女儿去斯大林格勒(一程18公里)上音乐学校。她呆在走廊上一直等到小女儿放学。
1941年,阿莉娅在音乐学校读完四年级,被保送列宁格勒音乐学院附校。她正打算动身,希特勒军队入侵苏联打破了小姑娘的梦想。斯大林格勒很快成了决战场,小阿莉娅一家也被疏散到大后方。
1943年,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和莫斯科取得决定性胜利后开始全线大反攻。阿莉娅一家也从疏散地回到了老家。当时战争还没停息,废墟还正在清理,葬礼也经常举行,14岁的阿莉娅却吵着非要去莫斯科学习音乐不可。恰好做父亲的得到一个去莫斯科出差的机会,他就带上小女儿去报考莫斯科音乐学院附属中心音乐学校。阿莉娅被幸运地录取了。
在学校里任教的都是苏联当代最负盛名的大音乐家和大教育家。巴赫慕托娃后来回忆道:“这是我一生中幸福的时期——认真了解和真正发现俄国和外国古典音乐的开始。说起来,在莫斯科我才第一次领略到交响乐队的恢宏气魄。在这以前,我只在广播和唱片中听到。”
阿莉娅在附校的钢琴班学习。附校没有作曲班,但有作曲课。她的指导老师凭着多年的经验看出阿莉娅潜在的良好的作曲天赋,推举她在附校毕业后进入音乐学院作曲系,师从著名的维萨利昂·舍巴林教授。舍巴林告诫学生们说:“不要以为你们毕业后只是写写曲子教教书。要记住,摆在你们面前的,是要为苏联音乐的命运担负起全部责任来。”这位教授以他固有的崇高的公民感情,教育学生不仅要为自己的创作负责,而且要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共同事业负起责任。他希望看到在自己的学生中间出现出类拔萃的人才。
舍巴林教授是最早注意到巴赫慕托娃有歌曲创作才能的人之一。他的预见在1953年得到印证,当时音乐学院举办苏联红军日征歌比赛,5年级(毕业班)学生巴赫慕托娃的《骑兵行军歌》夺得了一等奖。过了几个月,巴赫慕托娃的毕业作品——1.康塔塔《瓦西里·焦尔金》;2.四乐章的交响组曲;3.群众歌曲《骑兵行军歌》——以“优”的成绩获得通过。舍巴林教授后来在《接班人》杂志上撰文对她的毕业作品给予高度评价,称赞她“是位有才能的音乐家。她的作品以明朗、清新、俄罗斯民族音色而令人倾倒。……巴赫慕托娃创作勤奋、顽强。她不怕艰难,所以我相信她往后的成就。”
巴赫慕托娃毕业后又进入研究生班。这期间,她潜心研究俄罗斯民歌和苏联歌曲的丰富传统,开始对歌曲创作发生强烈的兴趣。她后来虽然也写过舞剧、管弦乐曲、协奏曲,但成就最高的依旧是她的歌曲作品。
1958年10月上映的影片《在那一边》是叙述20年代共青团员们的斗争业绩的。巴赫慕托娃为影片写的主题歌《歌唱动荡的青春》用一条革命浪漫主义的线把昨天和今天——几代共青团员联结了起来:年轻一代从老一辈的手中接过十月革命的圣火,并且要世世代代接续下去。这首歌很快在全国流传开来,不仅青年人爱唱,老人也爱唱。
共青团题材、青年题材,在巴赫慕托娃的全部创作中占着首位。列宁在和俄国共青团代表大会的代表们交谈时,在详细询问团员和青年的生活的同时,还对他们平时爱唱什么歌很感兴趣。在列宁看来,根据青年们爱唱什么歌,可以判断他们信仰什么样的理想,追求什么。巴赫慕托娃献给青年们的是些什么歌呢?我们只要列举一些曲名也可略见一斑了:《小鹰学飞》、《好样的姑娘们哪》、《我永不离团》、《团小组长同志》、《朝气蓬勃的一伙》、《爱情、共青团和春天》等。但仅凭曲名和题材内容来确定青年歌曲的性质未必恰当。事实上,可以说几乎巴赫慕托娃的所有歌曲(不论何种题材),都体现着青年人的气质、精神、情绪和感受。所以她的作品在青年人中间特别受到宠爱。
50年代末期,苏联开始大规模的建设工程——安加拉河和叶尼塞河上的水力发电站、输电线路、西伯利亚垦荒、征服宇宙空间……人们响应党和团的号召,背上简单的行囊,离开住了几十年的家乡,踏上遥远的征程,去建设火箭发射场,拦河大坝,在荒野上建起新的城市……巴赫慕托娃和另外几位作曲家、诗人和歌手也带上共青团的出差证去到布拉茨克水电站工地及其他地方深入生活。她和那些亲手创造着国家今天和未来的人会见。那些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他们认定了伟大的目标,全身心投入这一伟大的事业——激起了巴赫慕托娃的创作激情。由此诞生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被公认为“苏联音乐史上的精品”的歌曲,如《输电线路—500》、《寄伊里姆河口的一封信》、《马尔丘克d着吉他》、《心儿不可衰老》等,后来都收入在声乐套曲《泰加密林的繁星》(1962-1963)中。
1961年4月,世界上第一个宇航员加加林上天,这是苏联人引以为自豪的大事。巴赫慕托娃与第一位宇航员有多年交往和友谊,她经过多年的酝酿和构思,写出了套曲《拥抱天空》(1965-1966),五年后,她又完成了套曲《加加林星座》(1970-1971)。苏联著名音乐家卡巴列夫斯基在《加加林星座》首演之后评论道:“这部套曲不光是音乐和诗,那是纪念碑。是的,是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的颂赞英雄的音乐纪念碑。构思复杂又很得体。要创作出无愧于第一位宇航员名字的音乐,这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巴赫慕托娃着手搞成了,她对此显然游刃有余。”这两部套曲与其说是歌唱加加林,毋宁说是在歌颂献身于人类并有着伟大心灵的苏维埃人。
巴赫慕托娃爱好体育运动,她和词作者多次作为苏联体育代表团的成员出席奥林匹克运动会。音乐学家卡普斯京写道:“比赛成绩不仅在记录表上,而且在巴赫慕托娃的歌曲中。巴赫慕托娃他们在莫斯科奥运会的出色工作,给了我们许多音乐、诗和歌,其水平毫不逊于我们运动员的成就。”巴赫慕托娃受人欢迎的体育歌曲有《胆小鬼不玩曲棍球》、《体育健儿》、《马拉松》等,而最负盛名的是她为1981年莫斯科奥运会的纪录影片《哦,体育,你就是和平》创作的电影音乐和插曲(其中包括前面提到的《幸福鸟》。那些作品表现了人的进取精神——人在拼搏中的坚韧不拔,以及为达到新的高度而决不退步。
巴赫慕托娃有许多歌曲赞美劳动的诗意,如流传极广的《地质队员》、《司机》、《青年建设者进行曲》、《渔人之星》等。人们甚至说,1960年《地质队员》传唱之后,报考列宁格勒矿业学院的学生增加了一倍半。从全国各地给作曲家写来了热情洋溢的信,请求她写曲子歌唱医学生和捕蟹人、登山者和函授生……
巴赫慕托娃说得好:“我们走遍国土,我们和听众会面——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良好传统。为什么那是重要的、必不可少的呢?我想,同那些我们为之奉献艺术的人们密切交往,可促进相互之间充实。这一过程是双方的。可以十分明确地说:不仅作曲家的音乐、创作造成了听众,而且在不小的程度上是听众——劳动者和创造者——促成了新型作曲家的形成。”
歌曲是由词和曲组成的不可分割的“两位一体”。我们在介绍巴赫慕托娃的歌曲成就时,不能不一提她的两位“黄金搭档”——诗人多布朗拉沃夫和格瑞本尼柯夫。她的大多数佳作都是和这两位词作者(尤其是前者)合作的结晶。他们共同创造和处理音乐形象和诗歌形象时,手法新颖,寓意深刻,结构精巧,往往别出心裁,独具一格。巴赫慕托娃的音乐语言真挚自然,精练集中,动听易记,难怪著名指挥家斯维特兰诺夫赞道:“一下子落到心中,久久地留在脑海里。”
巴赫慕托娃1975年因套曲《加加林星座》和歌曲《柔情》、《疲惫不堪的潜水艇》等荣获苏联国家奖;1982年又因《哦,体育,你就是和平》的电影音乐再次荣获国家奖。1984年,被授予苏联人民艺术家的荣誉称号。她还荣膺过列宁勋章和劳动红旗勋章。她现在是苏联作曲家协会书记。
我,作为巴赫慕托娃歌曲的第一个中国译者,于去年和她建立了通信联系。承蒙她寄来了乐谱(其中有几份是她尚未发表过的手稿复印件)和唱片,使我得以循着她的创作轨迹了解这位杰出的歌曲大师的创作概貌。她的作品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以下三点:
1. 我觉得,苏联作曲家在自己的作品中用爱国主义精神和社会主义思想来教育和娱乐人民一向有极为可贵的传统。巴赫慕托娃在这一点上尤为自觉。她的歌曲有强烈的公民责任感和使命感,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和时代精神。不妨听听她在接受采访时的一段回答:“歌曲比音乐艺术任何其他样式的影响更广。它影响到人们,甚至对音乐并不内行的人。因此,从事歌曲领域的艺术家的责任非常重大。歌曲应该具有博大的思想、道义和理想,应该培养教育人们。这里指的不仅是公民的爱国主义性质的歌曲,同时也指贯穿着纯真情感的爱情歌曲。”
巴赫慕托娃在用歌曲体现她自己这种主张时,绝不概念化、公式化,当然更不是狭隘地去配合某一项具体的政治任务。我觉得巴赫慕托娃非常理解人民。她的歌曲中的主人公都具有活生生的、具体的人的特征。她 的每首歌曲创作出无可重复的个性。所以人们感到亲切,觉得歌曲中的主人公就是他们自己,就在他们身边——这恐怕也是巴赫慕托娃的作品受人爱戴的奥秘之一。她曾这样谈到自己的体会:“歌曲比其他文艺样式更加不受公式定理的支配。它比其他样式更贴近生活,所以它比其他样式更像‘人’。……歌曲像那种能够完成英雄业绩却又具有最普遍的人的弱点的那种人。要非常热爱人,爱他的一切优点和缺点,痛苦和矛盾,以便于能够得心应手地写他……”
2. 巴赫慕托娃的歌曲获得成功的秘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有扎实的艺术功底,重视技巧,在运用音乐手段方面“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她有个很精辟的见解:没有音乐学院的“装备”有时也能写出流传全国的热门歌曲。原则上,任何一个懂音乐的人都能写歌。有时一q就“中靶”,但要qq中靶,就必须经常不断从事各种样式的锻炼。歌曲也许只是个简单的旋律,但乐队配器则赋予旋律以深刻的有意义的内涵。假如作曲家自如地掌握各种手段,其中包括配器手段,他就能在歌曲样式中创造出奇观来。巴赫慕托娃认为自己得力于在音乐学院受到的18年的正规教育。
巴赫慕托娃可算是个地道的“学院派”,但她并不墨守成规,敢于大胆汲取现代音乐的各种技巧,融会贯通,运用于她自己的创作中。她是一位“承前启后”的作曲家,既继承了群众歌曲和民歌的优秀传统,又勇于开拓新的领域、新的创作手法和表现手段。她在莫斯科电影制片厂从事电影音乐期间,接触了一些流行乐团和流行歌手,接触了电声乐器、合成器和各种现代音乐节奏。为了掌握新的东西,她不耻下问,向年轻人请教。她说:“不仅要向那些比你年长的人学习,而且一定要向那些比你年轻的人学习,因为他们更勇敢地走在前面,尤其在某些艺术观点上。”她认为,对于西方流行音乐“不必夸大它的作用,我们有自己丰富的歌曲传统。我们的歌曲创作是多方面的、各式各样的。在这一广阔的调色板上,big beat音乐只不过是一种颜色。我对这种娱乐音乐的样式颇感兴趣。我甚至认为,在某种意义上,它给我们的歌曲注入新鲜的气流,它用某种东西丰富了歌曲的色彩、旋律和和声语言。”她在搞录音制作时常常兴高采烈地亲自d奏合成器,在搞配器时常常尝试让电声和民间乐器或交响乐队结合起来。所以她的许多作品,无论专业或业余的歌手,无论正统唱法、通俗唱法或民间唱法的歌手都乐意演唱。
3.有不少作曲家往往是和演唱者“割裂”的。作曲家写成歌曲交杂志社和出版社发表,而歌手们根据已发表的谱子演唱,彼此之间很少沟通。巴赫慕托娃的许多歌曲往往和歌手直接见面,她常常亲自登台为歌手作钢琴伴奏,直接与台下的听众作情感交流,使自己的歌曲适合不同的歌手,精心修改提高。巴赫慕托娃三十多年来献身于歌曲,她造就了许多歌手(包括素昧平生的)成为全国闻名的著名演员。不仅仅因为她为他们“度身定曲”,更主要的是她“指出”了怎样对待歌曲,怎样把歌曲“引到舞台上”,用它来开辟一条通往成功之路。而且那是唯一的一条可称之为真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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