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凌晨五点,我和媳妇开车从石家庄开往回江苏如皋的路,说来好笑,本来想着省下高速过路费,结果是车到山东的泰安时,导航导错了,一下子来到邱家店出口,车又倒不了,只得补交了一佰五十七元过路费,然后从出口的不远处重新往回,上了高速。
媳妇直怪我,导的什么航,咋不导到江西去的?我一声不吭。
车到老家时,已是十月一日早上八点了,我妈把早饭早就准备好了:玉米粥,红烧芋头,茶叶蛋,还有腌黄瓜,都是我的最爱。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边吃边聊家常,等吃完早饭,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去房间睡觉去了。
媳妇去超市买吃的喝的回娘家去了。
等我再起床时,快到中午十一点半了,爸妈煮了一桌子菜,把弟弟,弟妹也叫来了,我赶紧给媳妇打电话,让她回来吃饭,媳妇说:″我在我妈这儿吃,你们别等了,自己吃吧。
″我妈一听,不高兴了:″说好的在家吃的,还跑到人家吃去,早晓得不煮这么多菜了。
"我一再说:″你晓得让儿子回家吃,她妈不也想让女儿陪她吗?妈呀,你太自私了。
″说得我妈笑了。
饭桌上,我妈一个劲给我及弟弟弟妹夹菜,边夹边说:″儿子呀,这红烧肉是你最喜欢吃的,小时侯就是过年也没这么多肉让你放开肚子吃的。
″我点头。
刚把我夹完,又给弟弟夹上一只大虾,告诉他:″还记得有一年腊月吗?生产队孙XX家儿子结婚,我带你去吃喜酒,别人在吃饭吃菜,你不好好吃,乘人不注意,偷人家桌上的花生米,装在口袋里,带回家给你哥吃,那一年你才五岁呢,我就不懂,你咋晓得往回带的?″说话间,我妈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一边的我爸赶紧断喝:″说啥呢?哪百年的旧事了,提他干啥?吃饭吃饭。
″见我妈一直给我们夹菜,她自己并不吃,我从肉碗里挑出一块半精半肥的肉放在她碗里,让她吃,妈张开嘴让我看,我说:″怎么啦,这不是挺好呀,一口齐齐的牙呀。
″妈笑了:″假的,全是假牙,活到八十多岁有这口好牙,那不成妖精了吗?这肉我吃不动了。
″说着话,摇了摇头。
等我们都吃好饭,我妈把鸡蛋紫菜汤倒进饭碗里,拌了拌,一会儿就吃完了。
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年轻时就这样,为了多干活。
饭吃饱了,闲坐在桌边,父亲告诉我,他把以前住在老屋用过的米柜放在二楼客厅了(分的安置房,要了两套,我住三楼,二楼是爸妈住,平时我们在石家庄,不回家,爸妈二楼和三楼都有房间)。
我一听,怎么可能?二楼我装修得好好的,欧式风格,这也太不搭了呀?赶紧的,我从电梯下到二楼,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米柜,长长的米柜,里面装的油菜籽,米柜上放着烛台,观音和如来佛像,还有台历及爸妈日常的用品,应有尽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责问爸爸:″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好好的房间里放这米柜,像个啥吗?你见谁家还用这几十年的老古董?我花了钱装修好了,就是让你老俩享福的,你看看这背景墙,这圆空调,这欧式沙发,拿个破柜放这儿,好看吗?″我妈一见我生气了,赶紧说:"我也说这米柜放这儿不太好看,可你爸说能装粮,这才把它从车库拿上来的,那车库太小了,人来去不方便。
″我告诉我妈:″别放这些旧东西了,再说以后也没有粮了,田都没有了(我们二佰亩村的地都被村里收走了,粮食都是前些年的),还要什么米柜呀?″我妈问我:″儿子呀,你还有什么老物件呀?就这一件米柜了,这是零一年你盖新房时我和你爸请木匠打的,花了好几佰块钱呢,有一块板还是椐树板,打好后请人刷了漆,送给你的,在我和你爸心里,这是我最贵重的礼物了,我愿意我儿子家粮油满仓,永远吃不完,花不光……。
″接着又说:″我想将来我们老了,走了,这米柜是你们对我的念想。
″我的心像被人使劲抓了一把。
我决定,就放米柜,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在我心里,他的份量更重了。
国庆在老家和爸妈呆了四天,五号一早便和媳妇回石家庄了,爸妈站在路旁,等我开出好远,他俩还站在路旁,目送着我俩。
国庆节对城里人来说是假期,意味着身心的放松,但对农村人来说意味着农忙,意味着你在外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得回家掰棒子!父母的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开始力不从心,我和弟弟就成了秋收的主力,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回家——不是休息,而是下地干活。
10月1日,赶着拥挤的车流,回到了家里。
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晒在院子中央的金灿灿的玉米,很是纳闷,没想到爸妈动作如此迅速,玉米竟然已经收割完毕。
紧接着又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弟弟,原来他也从西安千里迢迢地赶回家收玉米了,今天早上才到家。
问了老爸,才知道院子里只是北边那块地的玉米,南边那块地还没有收,现在正在等着收割机开过来。
现在农业机械化程度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也随着提高,农民们省了不少劲儿,但是村里的收割机就那么几台,开到地里都是成片成片的挨家挨户的收割,也不是谁家想收就能随叫随到的。
我家的地靠村边,等着收割机赶到估计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是天气预报说2日晚上开始就要下雨了,而且连下好几天,所以老爸希望收割机能在下雨之前开到我们家的地头。
为了等收割机,1日的晚上老爸都没有睡好,时刻等着电话响起。
2日早晨四五点钟,老爸就去地里了,六点回来说,等收割机看来没有希望了,终于做出决定:南边的地全家出动去掰棒子。
老爸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始准备装备,穿上下地的衣服,戴上帽子、口罩、手套、拿上擦汗的毛巾,我们一家四口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那感觉像是去打一场仗似的。
来到地里,看到今年玉米长势还是很喜人的,玉米棒子长得又粗又长,收成应该不错。
说干就干,我跟爸妈、弟弟一字排开,每人负责几垄,看见棒子就掰下来装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然后再扔到爸爸开的三轮车上。
早晨露水大,不一会儿我们的手套、鞋子就湿透了,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不那么呛人了,干活反而方便。
刚开始,我们干劲十足,不一会儿汗水就开始往下流,手也开始疼起来了,回头看看也就才干了不到十分之一,玉米地还是一眼望不到头,那时心里的感觉,我想只有真正下过地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爸妈说干农活不要着急,要把劲使匀了,要不然越干越累。
要不说还是老农民有经验呢,抚平焦躁的心态,按部就班的不紧不慢地开始掰,果然觉得好了很多。
后来叔叔也过来帮忙了,队伍壮大,速度又快了好多。
临近中午,弟妹回家做饭,负责后勤。
忙忙叨叨一上午,终于把两亩多的玉米掰完了并运回了家里,看看我们每一个人浑身上下既是泥又是汗,早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不过心情是愉快了,因为终于在雨来临之前把玉米收回家了,不用担心即将到来的连绵阴雨了!中午弟妹买了烧鸡、啤酒、煮了面条,劳动后吃饭是格外的香,肚子是真饿了呀!午饭后,全家都躺床上睡觉去了,我更是一觉就睡到了四点多,是真的太累了!醒来手脚酸痛,这是劳动的馈赠。
到院子里看看,天已经阴沉下来,大雨将至!2日夜里,雨就下起来了,这一下就是四天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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