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时期,格律诗逐渐定型,文人墨客都在进行格律诗的创作,但陈子昂却反其道而行之,推崇汉魏时期的古体诗(非格律),不屑于去写七言诗。
但是殊途同归,格律诗的成熟为后来大唐的诗歌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陈子昂主张恢复古体诗的同时也一扫齐梁时期的糜烂诗风,为盛唐诗歌盛世提供了养分。
打比方说,大唐诗歌盛世就像是一座大厦,宋之问、沈佺期、上官仪、初唐四杰等人为这座大厦打好了坚实的地基,而陈子昂则是筛选出了最好的石料。
先说一下大唐诗歌发展的境况,初唐时期的诗歌起初并没有随着大唐盛世的发展而蓬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入了齐梁之体的泥潭之中。
所谓的齐梁之体,是指那些过分讲究音韵工整,而忽略了诗歌本身应具有的内涵,诗句空洞、浮艳的作品。
当时创作者的范围也很狭小,主要都集中到皇帝身边了。
像上官仪之流,作为皇帝的文学侍从,整日跟随在皇帝身边,不免应制诗、唱和诗比较多,作品也难逃假大空的厄运。
如上官仪就曾经写过一首诗《咏画障》:芳辰丽日桃花浦,珠帘翠帐凤凰楼。
蔡女菱歌移锦缆,燕姬春望上琼钩。
新妆漏影浮轻扇,冶袖飘香入浅流。
未减行雨荆台下,自比凌波洛浦游。
满纸的清词丽句,完全就是为了华丽而作,读起来就像某些女中学生作文一样辞藻华丽而内容空洞。
就连《旧唐书》都说上官仪“好以绮错婉媚为本”。
而到了初唐四杰时期,算是真正的揭开了唐诗的序幕。
他们主张“轻绮碎”、“重骨气”,作品也从宫廷生活、奉承诗转变到渴望从军报国、抒发怀才不遇、揭露社会现实等方面。
如杨炯的《从军行》、骆宾王《在狱咏蝉》等都是当时的佳作。
但是虽然他们摆脱了制体诗的束缚,还是没有走出形式主义。
刘克庄在《后村诗话》中也说:唐初王、杨、沈、宋擅名,然不脱齐梁之体,独陈拾遗守倡高雅冲淡之音,一扫六代之纤弱,趋於黄初、建安矣。
可以说直到陈子昂的出现,才给了唐诗新的生命。
他主张继承汉魏的风骨,改变萎靡的诗坛。
这个观点出现在《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文章道弊,五百年矣。
汉魏风骨,晋宋莫传……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竟繁,而兴寄都绝,每以咏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
这段话可以说是他诗歌创作的一个纲领,他迥异于前人,提出了将汉魏风骨与兴寄、风雅结合起来,改变当时诗风萎靡的局面。
所谓兴寄,指的是兴发和寄托。
要求诗歌言之有物、内容充实;所谓风骨,指的则是作品所具有的感染力、读者对于作品的感受和作品本身具备思想内容。
而陈子昂的思想就是要推崇汉魏风骨,反对南朝文学的形式主义。
这些反映了当时诗歌发展的诉求,也是唐诗今后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无怪于闻一多先生评价道:“从谢朓之死到陈子昂之生这段时间,没有一流的诗人产生。
”陈子昂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他不但提出了自己的诗歌创新的理论,还进行了实践。
最有名的当属他所流传下来的《感遇》三十八首,内容丰富。
既有感慨个人身世抒发理想,又有讽刺现实抨击时政,还有借古讽今表达愁苦。
但是不论是何种,这些诗都带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充满了思考性,对政治、人生都进行了探讨。
我们就一起来看一下其中的第二首: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这首诗一如既往的是五言古体,而且采用了《诗经》中比兴的、《古诗十九首》中的叠字写作方法和《离骚》中香草美人的意象,而且读起来很有晋魏时期阮籍《感遇》的风气 。
幽独空林的香兰,空自散发着芬芳,却不为世人所知。
终于等到秋风渐起,芳华零落,潦倒无成。
以兰花喻己,表面又是是写兰花孤芳无人赏,最后凋零在寒风中,这实际上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
由于陈子昂的奠基,后世大唐诗歌的荣光才算是真正拔锚起航了。
他对风骨的追求对于后来的诗歌变革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
在陈子昂之后,唐诗才算是真正的如雨后春笋一般。
幽州台上陈伯玉,不尽千年万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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