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视觉、听觉、嗅觉等角度描写“老家”令人神往的美景。
更细致地表现了自己在这里经历的青春岁月,描写它给予自己的无比亲切的感觉。
文章简介:《故乡在远方》是现代作家张抗抗所写,是一篇写故乡的散文。
但与一般写思念故乡的抒情散文不同。
张抗抗的文章借助自己对几个故乡情感的体悟,表达了自己对于“故乡”的一种理解,一种更深意义上的探求。
文中一共描绘了作者经历的四个“故乡”。
首先是作者的祖籍广东新会。
接着是作者的外婆家,江南小镇洛舍。
在那里作者留下了她美好的童年假期生活。
再次是作者的出生地——杭州。
在“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作者感受了那份柔和淡泊。
最后是冰雪之地的小兴安岭,作者度过青春年华的地方。
水作的江南,冰砌的塞北,作者在这里聆听过落雪的声音,感受过冰天雪地里红红火焰的温暖。
扩展资料作者简介:张抗抗,当代女作家。
浙江杭州人,1950年生。
1963年考入杭州市一中,1969年中学毕业后到黑龙江国营农场劳动八年,当过农工、砖厂工人、通讯员、报道员、创作员等。
1977年到黑龙江省艺术学校编剧班学习一年,1979年调到黑龙江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
1972年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灯》,1975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分界线》。
反映黑龙江农场知识青年的生活。
她还写了中篇童话《翔儿和他的氢球》和散文集《橄榄》,出版了长篇小说《隐形伴侣》。
作品中《夏》获1980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淡淡的晨雾》获第一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原文: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流浪者。
几十年来,我漂泊不定、浪迹天涯。
我走过田野、穿过城市,我到过许多许多地方。
我从哪里来?哪儿是我的故园我的家乡?我不知道。
19岁那年我离开了杭州城。
水光潋滟、山色空濛的西子湖畔是我的出生地。
离杭州一百里水路的江南小镇洛舍是我的外婆家。
然而,我只是杭州的一个过客,我的祖籍在广东新会。
我长到30岁时,才同我的父母一起回过广东老家。
老家有翡翠般的小河、密密的甘蔗林和神秘幽静的榕树岛。
夕阳西下时,我看见大翅长脖的白鹳灰鹳急急盘旋回巢,巨大的榕树林上空遮天蔽日,鸟声盈盈。
那就是闻名于世的小鸟天堂。
新会县世为葵乡,小河碧绿的水波上,一串串细长的小船满载清香弥漫的葵叶,沉甸甸贴水而行,悠悠远去……但老家于我,却已无故园的感觉。
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也并不真正认识一个人。
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地道的家乡方言。
我和我早年离家的父亲,犹如被放逐的弃儿,在陌生的乡音里,茫然寻找辨别着这块土地残留给自己的根性。
梦中常常出现的是江南的荷池莲塘,春天嫩绿的桑树地里透紫酸甜的桑葚儿,秋天金黄璀璨的柚子,冬天过年时挂满厅堂的酱肉粽子、鱼干,还有一锅喷香喷香的煮芋艿……暑假寒假,坐小火轮去洛舍镇外婆家。
镇东头有一座大石桥,夏天时许多光屁股的孩子从桥墩上往河里跳水,那小河连着烟波浩淼的洛舍洋,我曾经在桥下淘米,竹编的淘箩湿淋淋从水里拎起,珍珠般的白米上扑扑蹦跳着一条小鱼儿……而外婆早已过世了。
外婆走时就带走了故乡。
其实外婆外公也不是地道的浙江人氏。
听说外婆的祖上是江苏丹阳人,不知何年移来德清洛舍;又听说洛舍其名是早年此地曾有一支移民来自洛阳,洛阳人之舍,谓之洛舍。
由此看来,外婆外公的祖籍也难以考证,我魂牵梦系的江南小镇,又何为我的故乡?所以对于我从小出生长大的杭州城,便有了一种隐隐的隔膜和猜疑。
自然,我喜欢西湖的柔和淡泊,喜欢植物园的绿草地和春天时香得醉人的含笑花,喜欢冬天时满山的翠竹和苍郁的香樟树……但它们只是我摇篮上的饰带和点缀,我欣赏它们赞美它们但它们不屑于我。
每次我回杭州探望父母,在嘈杂喧闹的街巷里,自己身上那种从遥远的异地带来的“生人味”,总使我觉得同这里的温馨和湿润格格不入……我究竟来自何方?更多的时候,我会凝神默想着那遥远的冰雪之地,想起笼罩在雾霭中的幽蓝色的小兴安岭群山。
踏着没膝深的雪地进山去,灌木林里尚未封冻的山泉一路叮咚欢歌,偶有暖泉顺坡溢流,便把低洼地的塔头墩子水晶一般封存,可窥见冰层下碧玉般的青草。
山里无风的日子,静谧的柞树林中轻轻慢慢地飘着小清雪,落在头巾上,不化,一会儿就亮晶晶地披了一肩,是雪女王送你的礼物。
若闭上眼睛,能听见雪花亲吻着树叶的声音。
那是我21岁的生命中,第一次发现原来落雪有声,如桑蚕啜叶,婴童吮乳,声声有情。
那时住帐篷,炉筒一夜夜燃着粗壮的大木棒,隆隆如森林火车如林场的牵引拖拉机轰响,时时还夹着山脚下传来的咔咔冰崩声……山林里的早晨宁静而妩媚,坡上的林梢一抹玫瑰红,淡紫色的炊烟缠绵缭绕,门前的白雪地上,又印上了夜里悄悄来过的不知名的小动物一条条丝带般的脚印儿,细细辨认,如梅花如柳梢亦如一个个问号,清晰又杂乱地蜿蜒于雪原,消失于密林深处……那些神秘的森林居民给予我无比的亲切感,曾使我觉得自己也是否应该从此留在这里。
小小的脚印沉浮于无边的雪野之上,恰如我们飘泊动荡的青春年华。
我19岁便离开了我的出生地杭州城,走向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
那时我曾日夜思念我的西湖,我的故园在温暖的南方。
但现在我知道,我已没有了故乡。
我们总是在走,一边走一边播撒着全世界都能生长的种子。
我们随遇而安、落地生根;既来则定、四海为家。
我们像一群新时代的游牧民族,一群永无归宿的流浪移民。
也许我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我已有了太多的第二故乡。
然而在城市闷热窒息的夏日里,我仍时时想起北方的原野,那融进了我们青春血汗的土地。
那里的一切粗犷而质朴。
二十年的日月就把我这样一个纤弱的江南女子,磨砺得柔韧而坚实起来。
以后的日子,我也许还会继续流浪,在这极大又极小的世界上,寻觅着、创造着自己精神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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