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中陆绎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他狠、冷、酷、撩、又深情,把人们印象中铁面冷血、凶神恶煞的明朝锦衣卫诠释成了另一番有血有肉又痴情的模样。很多人被陆绎圈粉,不过在历史上,他爹陆炳才是明朝锦衣卫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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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大明皇帝的特务走狗锦衣卫看着光鲜亮丽,飞鱼服、绣春刀,这身装扮加上陆大人犀利的眼神,让广大迷妹不禁直流口水,但在历史上,他们实则是皇帝统治朝廷的走狗,他们只听从皇帝一人的指令,对朝廷上下官员的私生活无孔不入。
锦衣卫绝对服从且只认皇帝一个主子,凌驾于所有朝臣之上,手握生杀大权,因为这层特殊关系,他们如日中天,在官场中无不得意,甚至连内阁首辅都要避让三分。
锦衣卫虽是明朝独有,但类似的机构并非明朝发明。汉朝有“诏狱”和“大谁何”,三国有“校事”,唐朝有“丽竞门”和“不良人”,五代有“侍卫司狱”,宋有“诏狱”和“内军巡院”,到了明初则有“检校”和“锦衣卫”。检校的职务是“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奉闻”。
朱元璋最喜欢用锦衣卫办事,这和他的生平经历有很大关系。朱元璋农民出身,对欺压百姓的贪官恶官十分痛恨,因此想出个这样的办法,对明朝官员进行了十分严厉的监察工作。
但是锦衣卫在为皇帝办事的同时,自己手中也掌握了很大的权利,渐渐开始罗织罪名、迫害官员。朱元璋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因为他确实太痛恨官员玩忽职守,也忌惮开国功臣手中的权利,因此一边用锦衣卫清洗朝堂,一边又在利用之后将锦衣卫逐个杀害。
明初著名的胡惟庸案,正是朱元璋为了集中皇权,罢黜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他利用锦衣卫对牵涉之人大肆连坐追捕,导致了明初朝堂的一场腥风血雨,而在胡惟庸案了结之后,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被连带诛杀。
所以,在明朝当锦衣卫,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业,他的使命就是做皇帝背后的死士,一旦任务完成,他的生命也将走向终结。
有明一朝,锦衣卫指挥使的下场都无不凄惨。其中第一个惨死的指挥使就是刚才说的制造胡惟庸案的毛骧,第二个指挥使则是制造蓝愈案的蒋瓛。
胡惟庸案和蓝玉案,是明初四大案之二,常被统称为“胡蓝之狱”,是朱元璋诛杀开国功臣的历史事件,而蓝玉案之后,蒋瓛也被朱元璋赐死。
明成祖时,锦衣卫指挥使是纪纲,永乐十三年(1415年),他将《永乐大典》总裁官解缙置于雪地冻死,永乐十四年(1416年)因为支持汉王夺嫡被杀。
明英宗时,锦衣卫指挥使是刘勉和徐恭,明英宗被俘后,作为王党“余孽”被活生生地打死在朝堂上。
明景泰时,卢忠当了指挥使,指挥了一把景泰朝的“金刀案”,扑朔迷离之后,卢忠甚至装疯,一把刀引发的血案被内阁和司礼监联手压了下去。
“夺门之变”后的指挥使是逯杲,公然索贿,胡乱按罪,被准备谋反的曹吉祥的侄子曹钦发现了无间身份后砍了,为事业献身。接任的是门达,也不是好人,明宪宗继位后流放广西。
不过天顺朝最出名的指挥使是皇帝的大恩人袁彬,他服侍了两代皇帝还都是正牌卫使,去世时官爵为光禄大夫、上柱国、左军都督,为帝国超一品的大员,连母亲和妻子都是一品诰命。
另一位在同期做过锦衣卫指挥使的是蒙古人哈铭,他和袁彬是唯二与英宗在“土木之变”后共患难的,还留下一本回忆录《正统临戎录》。
宪宗朝的第一位指挥使是万贵妃的弟弟万通。后继者朱骥持狱公正,风评不错。弘治朝的牟斌也是个厚道人。
正德朝时,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与张采攀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宦官刘谨,刘瑾倒台后也被处死。
接任指挥使的是钱宁,钱宁从小被太监义父“嬖之”,做御前侍卫时更是跟武宗同睡一张床,后来被武宗皇帝亲近江彬扳倒。江彬和钱宁的角色十分一致,继任锦衣卫指挥使和武宗皇帝也是“出入豹房,同卧起”,且同时兼管东厂,武宗死后,江彬也被杀。
嘉靖朝锦衣卫指挥使更迭很快,朱宸、骆安、王佐、陈寅都是嘉靖在安陆兴王府的旧部,但他们都没有站住脚跟,唯一站住的就是陆炳。陆炳之后,是朱希忠,他是“靖难”功臣朱能的后人,袭封成国公。
万历朝张居正时代的指挥使是刘守有,他是名臣子弟,出身好。后期是骆思恭,到天启四年,在“移宫案”中出了大力,可惜被魏忠贤陷害。接任指挥使的是田尔耕,崇祯皇帝继位后完结。接任的是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之后是吴孟明,缓于害人而急于得贿。
这就是有明一朝所有指挥使的大致情况,而我们要说的陆炳,居官并无过甚之恶迹,并且对士大夫折节有礼,不曾陷害一人,为朝士所称,明代唯一的以三公兼三孤。严世蕃曾对陆炳有这样一番评价:
“夏言才高善断,貌似刚硬,却处事犹豫,优柔寡断,虽身居高位,其实并不可怕,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谓举世奇才,放眼当今天下,三人而已!”
陆炳,就是严世蕃眼中的三人之一。
嘉靖帝,与群臣斗智斗勇第一人不过,要搞懂陆炳究竟有何厉害之处,首先我们要知道,他侍奉的主子嘉靖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刚刚我们说嘉靖皇帝继位后,其实是带着王府旧部的,他也有心提拔自己人做锦衣卫指挥使,但是不论是朱宸、骆安还是王佐、陈寅,他们无一例外惨遭出局。
有明一代,嘉靖的身份最特殊,他是唯一一个由藩王世子一跃而成为皇帝的人,不难想象,即位之初,他是何等的势单力孤。对他来说,正德朝的锦衣卫几乎完全不值得信任,所以最开始他大刀阔斧地裁汰锦衣卫官校。
继位12日,嘉靖将原先在兴献王府任职的许多侍卫官调入锦衣卫,比如原群牧所正千户骆安被擢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原仪卫司仪卫副(从五品)张镗、石宝以及副千户赵俊被擢为指挥佥事,他们的官职都可世袭。
又过了8天,嘉靖又将原兴献王府侍臣陆松擢为锦衣卫副千户,陆松就是陆炳的父亲。陆松的父亲陆墀原先是兴献王府仪卫司的小旗(相当于十夫长),后补总旗(管5位十夫长)。因此,陆家至少有三代人为兴献王府效力。除了这层关系,陆松的妻子还是嘉靖的乳娘,嘉靖和陆炳可谓是“一奶同胞”,光着屁股一起长大。
这一番人事调动,谁都能看出嘉靖十分信赖自己王府的旧部,并且对他们寄以厚望。但嘉靖并没有完全放弃前朝遗留的锦衣卫,对于当时没有实权的个别锦衣卫,嘉靖还是想给一个机会的。
可惜,这种幻想在他继位4个月后就全都破灭了,因为他们竟然完全不理会他的处境,只想为自己谋取利益。比如原锦衣卫指挥使邵喜,他是嘉靖的表叔。嘉靖即位不久,皇权尚未完全稳固,邵喜却无视他的难处,竟然奏讨庄田。
除了邵喜,朱宸也是“扶不起的阿斗”。嘉靖入宫后,对于自己亲生父亲兴献王的封号问题一直和群臣闹别扭,嘉靖想给已故两年的父亲享受皇帝的礼遇,但大臣们认为嘉靖的皇位得于武宗,只能有武宗这一个爹,这让嘉靖十分恼火。
嘉靖与内阁之间的斗争,让嘉靖急需一个好帮手,这重任无疑落到了锦衣卫掌印指挥同知朱宸的身上,但他的表现却让嘉靖心灰意冷。
山东按察司佥事史道d劾杨廷和曾与宁王朱宸濠往来密切并且谄附钱宁、江彬,如果朱宸能够在这件事上做一点文章,那么嘉靖就会在与杨廷和的斗争中扬眉吐气一把,但是朱宸什么也没做。
嘉靖失望极了,于是一月之后,朱宸便被d劾“纳贿徇私、用人不审”“克减俸钱”,最后被免职,嘉靖将骆安擢为署(即暂代)都指挥使,命其执掌锦衣卫,提督官校办事。
在这几年中,骆安为嘉靖效命,最终成为了正式的锦衣卫掌卫事都指挥使。但他的官运并不长久,嘉靖九年,在兵科都给事中张润身的d劾下,他因为“奸贪不职”而被降职为指挥佥事,此后再也没有受到重用。
继骆安之后掌锦衣卫事者,是传奇人物王佐。王佐也是嘉靖兴王府旧人,嘉靖二年(1523年),王佐调入锦衣卫署,以千户之职都指挥使,提督巡捕事务。因缉捕有功,他很快晋为指挥佥事。嘉靖四年(1525年),又晋为指挥同知。嘉靖九年(1530年),骆安降职后,王佐奉旨执掌锦衣卫印信,提督官校办事。
对于王佐执掌锦衣卫期间的表现,《明世宗实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屡鞫告讦,不诡不激,平反甚多。”王佐也算是寿终正寝,嘉靖后追赠后军都督府右都督之衔,按照右都督的待遇祭葬。
王佐去世后,陆炳开始掌管锦衣卫,他的出现,意味着锦衣卫的黄金时期即将来临。
卫帅陆炳,明朝锦衣卫第一人陆炳之所以为嘉靖重用,首要原因是两个人关系很好,相较于其他兴王府旧人,陆炳和嘉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只相差三岁,嘉靖稍年长。
陆炳的父亲陆松调入锦衣卫担任千户后,对嘉靖一直忠心耿耿,在“大礼之争”结束后,嘉靖下诏编撰《皇考实录》,陆松参与了编辑工作,并亲纂“献皇帝持身治国之要三十五条”。
嘉靖五年(1526年),陆松因此立下功劳,擢升为指挥佥事,两年后,他晋为锦衣卫镇抚司指挥同知,此后8年,他一直在锦衣卫治理诏狱。
嘉靖十四年(1535年),陆松已是锦衣卫指挥使,次年八月,他在锦衣卫都督佥事任上去世。
陆松去世后,其子陆炳请求袭职,但兵部委婉地提出反对意见,因嘉靖九年先例,非有军功,只凭技艺、勤劳所得世袭职务,亦应查革。但嘉靖感念陆松的廉干勤劳,特批陆炳袭职锦衣卫指挥佥事,不久后,又提拔他“署指挥使”,在南镇抚司管事。
陆炳自幼便与嘉靖生活在一起,长大后,更是整日陪伴他左右。他想过弃武从文,但被陆松阻止。陆松的理由是,既然可以袭职侍奉天子,何必走寒士路?即便考取了功名,还不是要仰人鼻息?于是,陆炳决意继承父业。
嘉靖八年(1529年),19岁的陆炳参加了武举考试,并且在会试上取得非常好的成绩。会试结束后,他被授予锦衣卫副千户之职。
陆炳“武健沉鸷,长身火色,行步类鹤”,他举止优雅,应该是个帅哥。不过让嘉靖真正依赖他的并非其身世背景,而是他对嘉靖的忠心。
嘉靖十八年(1539年),嘉靖南巡承天,车驾抵达河南卫辉的当晚,卫辉行宫突然发生了大火,甚至有宫女及宦官被烧死,一众侍从见状仓皇无计,陆炳当时正与嘉靖在一起,他背起嘉靖,跳窗而出,将皇帝送上龙辇。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陆炳又在“壬寅宫变”中立下了大功。十月二十一日,嘉靖夜宿端妃曹氏寝宫,宫女杨金英等趁着嘉靖熟睡,用绳索勒住嘉靖的脖子,结果忙中出错,打了死结。
即便如此,嘉奖仍然昏迷过去,宫女张金英知事难成,跑去禀报皇后。皇后赶至曹氏处,救下嘉靖。最终,杨金英、张金玲等宫女,以及端妃、王宁嫔等妃嫔,不分首犯从犯,全都凌迟处死,枭首示众。自此以后,嘉靖住进了西苑(今中南海),再也没有回过大内。
《皇明大事记》记载,发生“壬寅宫变”的当天晚上,陆炳突生心理感应,带着校尉急跑至宫门外候命,“门开。皇后懿旨出。(陆炳)立应,缚逆人正法上苏,闻之,甚喜”。
经过这两件事,陆炳的地位日益不可替代。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陆炳执掌锦衣卫;同年6月,陆炳再次跨过都指挥使一级,直接被擢为都督佥事,仍掌锦衣卫事;同年12月,又被擢为都督同知。从正三品到从一品,陆炳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陆炳之所以飞黄腾达如此,嘉靖的宠信固然是根本原因,但也有来自阁臣严嵩的相助。
当时58岁的礼部尚书严嵩与56岁的内阁首辅夏言不合,严嵩一直觊觎内阁首辅之位,但苦于没有门路。夏言一度比较关心陆炳,陆炳对夏言也十分尊敬。但是,夏言与陆炳之间的这种类似于叔侄的关系,因为前者的“謇谔自负”及后者的多行不法,一朝反目成仇。
有一次,有御史d劾陆炳多项不法之事,夏言当即拟旨逮治。陆炳迫于无奈,取重金求夏言放过自己,夏言不肯。于是,陆炳长跪不起,泣下谢罪不止,夏言才作罢。自此以后,陆炳恨夏言入骨。
夏言因“謇谔自负”而树下的敌人,除了陆炳,还有武定侯郭勋及严嵩。对这个比他年轻两岁的同乡兼上级,严嵩起初十分尊敬,曾亲自登门,请夏言赴宴喝酒,可夏言闭门不见。严嵩大失面子,也恨上了夏言。
夏言一直想立不世之功,因此,当总督陕西三边侍郎曾铣上疏请求出兵收复河套时,他极力赞成。而他之所以赞成,还有另一个原因,即他的岳父苏纲与曾铣交厚,经常在他面前称赞曾铣的本事。
严嵩则抓住了嘉靖的顾虑,上疏陈述河套大概不能收复。出征的问题,除了师出无名,花费还不少。其实廷臣无人不知出兵是荒谬之举,之所以没有反对,只是有些畏惧某人而已,并引咎辞职。
严嵩之意就是夏言独断专行,支持出兵河套,是出于私心,是为了私利,而非社稷安危。嘉靖心中怒火腾然而起,命锦衣卫官校速逮曾铣,而陆炳将曾铣的狱词上呈嘉靖,他承认了与夏言私相授受的指控。
夏言下狱后被斩,妻儿流放3000里,严嵩和陆炳成为了这次政治斗争的赢家。严嵩再次当上内阁首辅,而陆炳也晋为正一品右都督。
除了夏言,陆炳和严嵩还合作除掉了嘉靖年间的大将仇鸾,自此之后,严嵩和陆炳都成了嘉庆身边第一红人。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陆炳进封少保兼太子太傅衔,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陆炳加授少傅衔,至此,陆炳的完整身份是“掌锦衣卫事太保兼少傅左都督”。太保属于“三公”头衔,少傅属于“三孤”头衔。有明一代,同时兼具“三公”“三孤”的官员,只有陆炳一人而已。
陆炳并非趋炎附势,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和严嵩合作完全是出自敏锐的政治眼光,他的为人也很受当时人称颂。
陆炳对德行俱佳的文武官员十分敬重,即便是审理嘉靖宗定下的大案,他也会尽力保护无辜官员。
在陆炳麾下效力的人,不少是“以武犯禁”的豪侠。这些豪侠多来自长安,只要这些人的表现让陆炳感到满意,一般很快就可以富贵加身,故而都愿效死力。陆炳的耳目遍布天下,但其压榨的对象似乎主要限于富民。
陆炳掌管锦衣卫期间,招募了10000多名勇士充作锦衣卫校尉,每月耗费太仓米40000石,他们总是鲜衣怒马出入市中,让百姓感到畏惧。陆炳巡视皇城四门的做法是,分别调派300名锦衣卫辑事官校至各门巡察,专责防止奸细混入城里;其他校尉则巡查京师大街小巷,维护治安,遇有乘机抢掠者,逮其首领绳之以法,陆炳的策略赢得朝野一致好评。
毫无疑问,陆炳代表着锦衣卫的黄金时代。正是从这个时代开始,包括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等在内的士大夫放弃了轻视武官的传统偏见,越来越愿意让家人在锦衣卫谋得一职。嘉靖朝内阁首辅徐阶、万历朝首辅张居正等,都有子嗣在锦衣卫担任高职。徐阶的孙子徐本高在崇祯年间官至锦衣卫管卫事左都督,张居正的儿子张简修则在南镇抚司管事。
但这个时代同时也是短暂的,随着陆炳的去世戛然而止。陆炳去世的时间,是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十二月十一日,享年50岁。嘉靖很伤心,亲撰诏书表彰他为国尽忠的功德,追赠其“忠诚伯”的爵位,赐谥号“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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