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参战国人民曾如此慷慨激昂

1918年11月11日，绵延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戏剧性结束了，几个月前似乎还难分胜败，看不出战争结束的前景，瞬息之间，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土崩瓦解，战争迅速结束。

中国政府庆祝一战胜利典礼

当人们回首战争开始时，却发现这是一场原本不该开始的战争，只因为各国政府之间极端的不信任，只为了一小群当权者的野心，整个世界被拖入战争的炼狱，三千万人死亡，无数繁华之地变成焦土。

而我们所不熟悉的，战争开始之际，参战各国的人民曾多么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全身心地支持战争。有多少人意识到这是一场荒谬的战争，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呢？

斯科特·安德森所著《阿拉伯的劳伦斯——战争、谎言、帝国愚行与现代中东的形成》中记述，一战刚刚开启之时，各国人民普遍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欧洲很多参战国家的人民欣喜若狂，走到大街上庆祝宣战，适龄男人踊跃参军，为国效力。

据当时在耶路撒冷的美国人耶鲁回忆，在各国发动总动员令后，很多居住在耶路撒冷的各国青年纷纷主动回国入伍，火车站上，“他们就像去参加足球赛的年轻大学生一样，叫嚷着，欢呼着，歌唱着”。一节车厢内的德国人唱起《德意志高于一切》，另一节车厢内的法国人回报以雄浑的《马赛曲》。

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一定是豪气干云，爱国之情掀起澎湃巨浪，感人肺腑。英国政府甚至在宣战几天后，开始考虑暂缓征兵，因为官员们判断，志愿参军的人数已远远超过战争的实际需要。

欧洲列强政府中的大多数高层人士都相信战争会很快结束，用不着投入太大的人力，8月开战后不久，德军的口号是“回家过圣诞节”，三十多年后，类似的口号会出现在驻韩国联合国军总指挥麦克阿瑟口中，就在中国军队已秘密入朝参战之际。

但是，欧洲各国人民最初意气昂扬的畅想很快就消失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了足足四年，参战各国有1000万士兵死于沙场，法国男性的平均年龄因此从50岁降低到27岁。被血淋淋现实教育过的人民才发现，“剥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巧言令色的辞藻”，这是一场欧洲帝王们清算宿怨的战争，他们冷酷无情，无视臣民堆积如山的尸体，只为了私人仇隙。“看到战争进行的方式，以及几乎所有参战国的不可思议的愚蠢，居然能有人最终战胜，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

书中说：“这一切对欧洲人集体意识的影响将会极其深远。最初的狂喜会让位于震惊，震惊变成了恐惧，然后随着残杀漫无止境地一天天持续下去，人们最终会陷入麻木的绝望。”只有现实才会教育盲目的人民，认识自己的愚蠢，但惨痛的代价已经付出，无可挽回。

可惜，人类总是健忘的，相信即便到了今天，如果有人振臂一呼，要发动战争，也会有无数人欢喜鼓舞，爱国激情洋溢。但是，战争的代价永远都只有普通人来承受，战争的后果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别以为有了精确的制导武器，残酷的死亡就成了一场网络游戏。一场现代化战争，会消耗巨大的资源，牵动经济的涨退，深刻的改变永远不能在网络论坛上由业余“军事专家”推演出来。

人，不可没有防御之力，不能任人宰割，但也不能凭恃蛮力，靠着浪漫想象，轻启战衅。轻言战事的，不是头脑简单，就是深藏欲望。这两种人的区别只在于，前一种人被人利用，后一种人利用别人。

一战前，无数的业余战略家和爱国者们都相信战事会势如破竹，立见分晓，而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英国陆军大臣基钦纳却知道，马克沁机q、铁丝网、长距离火炮早已改变了战争形态，对势均力敌的两方，这将是一场残酷而旷日持久的战事。他说：“到我国只剩下最后100万人时，战争才会结束”。

但是当时没有人愿意听这种泄气话，人民自动屏蔽了这类丧气的预言，也许还斥之为懦弱卖国的言论，他们挥舞着旗帜，带着胜利的憧憬，一往无前地冲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