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巴拉克下台了,除了民主、独裁之类的老生常谈,突然又多出一个话题:穆巴拉克有多少钱?瑞士的银行彷佛早就等着某个时刻,等穆巴拉克一下台,立即宣布冻结他的资产。但是,这个看起来属于打击腐败的动作,并没有说穆巴拉克到底有多少钱。这也许同瑞士银行为客户保密的传统有关。美国当年要求瑞士银行公布账目,瑞士银行顽抗了半天。如今,即便没有公布穆巴拉克的具体资产数额,光是宣布冻结三年,就已经违背了“保密”原则,足以让人们浮想联翩了。
先把穆巴拉克放一放,说点遥远的事情。如今杭州的岳庙还跪着几个害死岳飞的罪人,其中一个名叫张俊。一般来说,残害忠良的人大都是贪财的人,因为,像岳飞这样不贪财的忠良,会妨碍奸臣小人的贪财之路。所以,卖国求荣的秦桧是个大贪污犯,毫不奇怪。张俊也是一个著名的腐败分子,手握大权,贪了很多钱,所以要配合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除掉岳飞这样廉洁的爱国将领。之所以要说张俊,是因为张俊藏钱的方法有点意思。南宋也有纸票,但张俊所贪之财大都是土地和银子。张俊在世时,家里的银子堆积如山,如何保存呢?他命人将银子铸成很多个50公斤一个的银球,取名为“没奈何”。意思是说,万一小偷进了门,也拿不动,拿不走。张俊算是给他的钱找到了一个安全的保存方法。
与张俊类似,重庆被处决的贪官文强,也贪了很多钱,文强藏钱的方法也很特别。文强夫妇将2000万现金做了严密的防水处理后,藏在自家别墅楼顶的鱼池里。近年来,中国陆续报道的各地其他贪官,藏钱的方式各种各样,有的藏在床底下,有的藏在阁楼里。总之,他们没有把钱藏在银行里,生怕一查帐就出事,只能把现金藏在家里。对此,我觉得中国应该尽量避免发行大面值的纸钞,给贪官们藏钱多造成一点困难。但是,这只是一个玩笑话。文强之类的贪官,藏钱的方法还像800多年前的张俊一样,太落伍了,技术含量很不高。
文强等很多贪官害怕把钱藏在银行里容易出事,因为那是国内银行,还没有与世界完全接轨。但是,早就有人替他们这类人想好了办法。从鸦片战争以后,西方人开始到中国发财,西方银行也逐渐进入中国。例如当今大名鼎鼎的汇丰银行等外国银行,当时就纷纷开设了一个特别业务:专门为中国的官员开设账户,而且像瑞士银行一样,有严格的保密制度。中国政府查不到洋人银行,于是,洋人银行就成为中国贪官最佳的藏钱地点——由洋人保证贪官大人的财产安全。所以,对于文强来说,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没文化害人啊。如果文强的文化程度再高一点,智商再高一点,别把现金藏在鱼池里啊,想点办法就藏到外国银行去了,多安全!就算自己不小心出了事,也可以“牺牲我一个,幸福后代人啊”!
除了文强之类的贪官,中国还有不少发了大财的私营企业家,钱的来路也不正,甚至就是与文强之类的贪官共同勾结搞钱的。对于这些奸商来说,钱的安全性虽然比文强之类高得多——贪官不太敢露富,南京的一个科级干部,不小心露了富,贪官生涯就结束了——奸商则可以标榜自己有多少钱,还可以上富豪榜,还可以豪宅、豪车、N奶一起招摇,但是,奸商也有不安全感:他们生怕哪天来了一个王立军那样的公安局长,因他们发财路上的违法乱纪被清算。于是,奸商们把财产转移到安全地点的一个办法就是——海外上市。看到没有,又是海外。为了在海外获得不义之财的安全,他们情愿打折。相比之下,文强等贪官藏钱的办法,就太老土了,没素质。
把钱藏在外国银行安全吗?就穆巴拉克这个例子来说,至少在他下台之前,肯定是安全的。穆巴拉克下台后,立即有人爆料他有多少钱,说法挺多。我见到最大的数字是,穆巴拉克家族有超过400亿美元的资产。这个数字不知真假,真伪难辨。我只是好奇,如果穆巴拉克家里人真有那么多钱,以前世界富豪的排行榜上怎么没有他们的名字?解释:一是以前不知道;二是以前有人替他们保密。但从一下台就被爆料来看,不像是以前不知道,只像是以前不想说,要保密。
谁替他保密呢?当然是外国人,外国安全啊。于是,我们应该理解一个问题:当一个国家的首脑或官员,把自己的钱藏在国外的时候,他或他们一定是对自己的国家有了二心。外国人既然替他或他们把钱藏得好好的,很安全,他或他们一定是替外国人谋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好处。这种老套路的把戏至少从清朝就开始了。如果穆巴拉克事事都光明正大,身正不怕影歪,为何要把自己的钱放在外国?外国银行的保密可以使他不让国内百姓知道他有多少钱,那么,他为什么要怕国内百姓知道他有多少钱?只能说:他为了外国人,牺牲了国内百姓的利益。除非,关于穆巴拉克在外国有多少钱的说法都是谎言,否则,只有这一个解释。然而,瑞士银行的举动,尽管没有详尽说明穆巴拉克究竟有多少钱,至少已经说明他在瑞士银行有不少钱。
所以,从汇丰之类的洋人银行在清朝的举动,我们就已经发现,为了洋人的利益出卖祖国的贪官,洋人会保护他们,包括保护他们的钱,以便让贪官们放心地、更多地出卖国家利益,为洋人效命。但是,洋人真的值得信任吗?美国前几年金融危机的时候,曾经与瑞士闹得挺不愉快,美国要求瑞士公布资料,公开的说法是,要惩办借助瑞士银行的保密制度而逃税的美国公民。瑞士银行说,那是他们长期的传统,破坏不得。话是说得很好听,但是,我们是否记得,中国台湾的陈阿扁陷入贪腐案,最重要的证据之一就是瑞士提供的存款证明?换句话说,瑞士银行何时该保密,何时不该保密,他们自己掌握着分寸,游刃有余。
所以,我们看到另一个图景:当一个贪官对外国人有用的时候,外国人会想尽办法地保护你贪污腐败的秘密;当一个贪官对外国人没用的时候,外国人立即就变得正义了——把贪官的财产公布了、冻结了。如果外国银行从来都是正义的,为何早点不公布?对于穆巴拉克来说,有30年的时间可以让外国银行体现它们的正义,但是,它们没有这么做。只是在穆巴拉克终于挺不住的那一刻,它们突然变得正义了,多假啊!这其中的分寸极有讲究。当贪官稍微露出不听外国主子话的苗头时,外国银行或外国机构就会适当地放一点风。比方说,美国有过几次爆料,说是美国的某公司向中国官员大量行贿。中国当然赶紧辟谣。结果呢?好几次这样的事情都不了了之,让人们怀疑,美国商人“向中国官员行贿”的怀疑之声,是提线木偶背后提线的手。因为有人的确在国外存了很多钱,数字绝对不能公开,即便有财产公示制度,那个数字也绝对不正常,不正常得连傻瓜都会变聪明。于是,外国人保密与否的轻重缓急,便成为 *** 纵贪官继续大力卖国的最佳武器:不听老子话,就爆;听了老子的话,爆料就是谣言!
穆巴拉克在国外的财产如果属实,那么,他就是一个外国人的木偶。到头来,等他的利用价值已尽,外国人还是把他卖了——那这笔钱给新上任的做个人情不好吗?干嘛还要给没有利用价值的老穆颐养天年?中国古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对于西方人来说,这个中国老话很多时候需要变动一下:狡兔未死,走狗已烹;飞鸟未尽,良弓已藏。不为别的,只为原先的走狗不好使了,原先的良弓不顺手了,外国人要换走狗、改良弓。
穆巴拉克下台前,与以色列某官员有一番电话通话,被媒体爆了出来。穆巴拉克说:“他们(指美国人)或许嘴巴里谈民主,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结果就是出现极端主义和激进伊斯兰分子”,“未来极端主义与激进伊斯兰分子会越来越多”。在我看来,穆巴拉克的这番话,像是在为别人服务之后,又被别人抛弃之时的哀鸣。他硬不起来,因为他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寻遍世界,西方世界之外的独裁者、腐败分子,几乎都把钱藏在外国人那里,比方说当年古巴被卡斯特罗推翻的独裁者巴蒂斯塔,当年海地被推翻的杜瓦利埃,当年菲律宾被推翻的马科斯,……。但是,这些人当中一部分人的下场也告诉所有的贪官:外国人随时都会抛弃你,比方说陈阿扁。
最后回答本文题目上的问题——把钱放在那里最安全?
答案只有一个——放在本国老百姓那里,最安全。
番外 口口的裸奔[完结后的一锹〕一夜未眠,早上从实验室出来,云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研究所位于北京的西山脚下,所有重点项目的实验室和研究资料都安置在十几米深的地下,而且完全是按照战时的安全防护标准建设的。
对于凌晨突降的这场瑞雪,她们这些窝在地下通宵未眠的人们竟一无所知。
他们组研究的课题遇到了一个难点,为了一个实验,组里的全体成员集体熬了一个通宵,刚从地下爬上来的这帮人见了眼前的雪景,立刻就炸窝了。
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见了眼前漫山遍野的大雪,真的很难再保持平时的冷静模样,孩子似的撒着欢儿就奔了出去。
因为地形的缘故,山里的降水量总是会比山外的多些,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一夜之间,不光是山顶上罩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连宽敞的小广场上积雪都己经投过了小腿,那几个疯跑出去的大男生们,此时的速度估计连腿脚不便的老张都赶不上。
不过,厚重的积雪影响了速度,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一个个的以龟速相互追逐打闹着,乐不思蜀。
云瑄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一宿的夜车耗干了她的精力,满眼的雪白刺痛了干涩的双眼,轻眨,感觉有两道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笑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年轻好呵,如今的她可是再不敢这般疯狂了。
谢绝了同事们的热情邀请,她踩着二+几公分的积雪,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车库。
车库是后建的,并未与实验室在地下连同,因此必须穿过很大一片广场花园才能到达。正走着,一颗大大的雪球从面前惊险的掠过,在身侧不远处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陈永!你疯啦,居然敢偷袭瑄姐?”
“就是呀,阿永你太不厚道啦。”
“瑄姐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报仇雪恨啦!”
这几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互相追打,又混乱在一处。
云瑄轻晒,昨夜的努力没有白费,课题取得了重大突破,大家的心情都难掩激动,她慷慨的给大家放了假,本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不过看样子这帮家伙恐怕是要玩个痛快了。
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大声的对他们叮嘱了几句:“你们几个,差不多了就回宿舍去休息,明天要是感冒了,看我饶你们哪个!”
“瑄姐放心吧,我们比牛还壮呐,病不了!”笑声远远的飘过来,带着成劝后的喜悦和久违的兴奋。
天空己经放晴,日常进出的路上己经有工人在清扫,云瑄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这辆SUV,超高的底盘让她在尚未撒过溶雪剂的山路上也能稳步前进。
其实她在这里也有宿舍,只是,己经一周没有回过家了,陈子墨这会儿又出差在外,那两个小家伙前天就己经抗议过了,直磨到她保证两天之内一定回家去陪他们,才算勉强放过她。
谨慎的观察路面的情况,这条路虽然是走惯了的,但这样的路况她丝毫不敢大意,为着家里的那两个小的,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啊,何况还有一个大墨墨的耳提面命呢。
昨晚,其实应该是今早了,他在会议的间隙匆忙的拨了电话过来,得知她要熬通宵后很不厌其烦的提醒她注意身体。自从生了敛痕,她的身体就很容易疲劳,她也知道熬夜加班对她没好处,可是,被逼无奈嘛,总不能让组员熬夜干活,她这个组长回去睡大觉吧?
幸好他当时的时间紧迫,不然肯定要念上很久。不过,要是被他知道今早没休息就开车回家,还是这样的路况,估计他肯定会炸毛儿的。
从山里开出来,主干路上的积雪己经变成了灰黑色的泥水,被来往的车辆碾来压去,不时飞溅两侧。
打开车里的Radio,主持人正讨论这场出人意料的大雪。明明预报的是中小雪,结果一早出门的人们惊喜之余,开始为出行发愁。那些没有把车停进车库的人们,只能寻着大致的方向去雪地里“挖”车,等挖出来之后才沮丧的发现一一挖错鸟~~杯具呀。
马路上,每辆车都顶着不同的“发型”:中分、板寸、披肩发,一个比一个有创意。反而是停在车库里一点雪都没有的车子,在长长的车阵里,很明显的感觉少了点什么……
南方二重唱的歌声响起,云瑄的嘴角弯起,是他。
打开蓝牙,耳机里是陈子墨特有的温润嗓音:“实验结束了么?”
“嗯,结束了。”她的心里暖意融融,为了他的关心。
他那边应该是深夜了吧,还能听到周围有人在低声讲话,中文夹杂着英文,偶尔他还要抽空回答一下别人的提问,大慨还在会议现场。早知道这趟差事并不轻松,却没想到如此艰难,从昨晚到现在,他应该是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说来也是,日益升温的贸易摩擦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解决的?都说抬大国如烹小鲜,此话其实不假,看起来好像国际事务风云变幻,其实这里边的道理跟邻里间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儿也差不多,不管多么复杂的冲突和纠纷,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利益”二字。
只不过,拜那些政客和官僚所赐,非要给它套上一层又一层的亮丽外衣,就像华尔街的大忽悠们发明的金融衍生品,目的不外乎混淆是非淆视听,在别人被绕得晕头转向之际,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子墨在第一次听她这么讲的时候,曾经用那种让人毛骨惊然的眼神盯了她半晌,最后给出一句评价,“你不搞政客实在是万幸!”
当时她还不解的追问为什么,结果陈子墨冰凉凉的扫她一眼,咬牙道,“若是让你来搞政治,大慨地球早被原子d炸掉几十次了,还轮得到我们这些‘政客和官僚’作威作福么!”
云瑄默,完,捋虎须上啦……
陈子墨微微压低了声音,用她一贯熟悉的音调问,“在哪里?”
“我在…… ”云瑄犹豫了一下,看见前面的那辆A6顶着十几公分厚的“锅盔头”,正慢吞吞的往前蹭。一抹狡黯掠过眼底,她故意沉吟片刻,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那个,我在‘裸奔’啦。”
“什么?裸…… ”大慨是意识到周围还有人,陈子墨习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咽下了最后一个字,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过后,他那边的背景变得极为安静,陈子墨咬牙切齿的责问劈头盖脸的追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云瑄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然后才意识到他还在地球的那一头儿,暂时威胁不到她,她此刻是安全的。悄悄别了头偷笑,陈子墨的声线偏冷,低沉的时候固然动人,高亢的时候更显清越,尤其是在……的时候,轻易便让人意乱情迷。
车阵开始移动,外面的喇叭声有些零乱,陈子墨在那头大慨也意识到被骗了,情绪松了下来,用那种一本正经的口气说道,“云瑄同志,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最好说实话,否则……”
云瑄最怕他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通常情况下她的下场都会“很惨”。
“我其实……在开车啦……”广播里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调侃的不是么?一点残雪都没有的车子跟顶着厚厚的“大帽子”的车比起来,可不就像是什么都没穿的、裸奔么?
陈子墨停顿了几秒钟,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的传过来,“瑄,我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嗜好。”
“……”云瑄的心里有些发毛。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驳了你的面子,等我回去之后,你尽可以裸、奔、个、够!”
“啊一一”云瑄惨呼,这个陈子墨、怒了……
“不、不用了,子墨,那个一一”
“用,一定要用!你就乖乖等着我回去吧,听话,嗯?”
陈子墨的声音低软下来,尾音糯糯上扬,仿佛午夜时分的甜腻诱哄,总能让云瑄乖乖的缴械投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浑浑噩噩的挂断电话,云瑄跟着车流开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的的发现,她刚刚,似乎被威胁了,而且,好像还被调、戏、了……
我的小姑娘
云瑄和陈子墨的婚礼,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粉墨登场了。
如同当年那场万众瞩目的盛会,拉开了他们人生中的另一场序幕。
陈子墨在得偿夙愿之前,着实郁闷了许多年。
眼看着小小墨幼儿园要毕业了,眼看着小小瑄从粉团似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丫头,眼看着俩孩子腻在她身边软软的叫“妈妈”,他,号称一家之主的陈子墨,却始终没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个合法的身份,这其中的辛酸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只是无奈啊,云瑄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姑娘,她的坚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尝试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妥协。
于是,有了陈子墨与父亲之间的这段对话。
“父亲。”
“嗯。”
“我想把婚礼办了。”
“好。”
“您也知道她的心愿,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可以。”
“这……爷爷……那个、还有您……”
“怎么?”
“父亲,您当年……”
“我的确曾经找过小瑄,在她决定出国之前。也跟她讲过一些话,但是,子墨,我从未试图拆散过你们。”
“您真的……”
陈子墨抬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已经花白的鬓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几近透明的光泽。同样是这张严肃的脸孔,曾经在他的少年时光里,带给他沉重的压迫感,此刻,却只感觉到淡淡的心疼。
陈父没有理会儿子的探究,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子墨,不管你承不承认,其实你比子书更适合走上这条路,而且,你也一直走得很好。”
父亲的夸奖来得有些意外,陈子墨微微有些诧异,小时候他曾经真心期盼过这样的时刻,只是,父亲的赞扬从来都是子书的,给他的除了严厉便是冷淡。
“你的性格从小就活泼,总喜欢粘着子书,我也想过要好好管教你,可子书对我说,‘就让小墨做他自己想做的吧,那些责任就由我来扛’。”
陈父的目光落在书房外面那棵高大的古槐上,子书最钟爱槐花的清香,每到花期都会坐在树下看书。
“子书他,是个好哥哥。”
陈子墨的双眼有些干涩,鼻子里涌上的酸意被他压下,但稍重的鼻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陈父缓缓的点头,声音有些滞涩,“当年,子书的那场意外,的确给了我和你母亲很大的打击,我们、也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子墨,我们并不是不关心你,也从未想过放弃你,只是在那个时候……”
微微的哽咽之后,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臂无力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声音愈发苦涩,“那个时候,你母亲罹患乳腺癌,听到那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卧床不起了,我没有精力照顾你,只好把你送到爷爷那儿,我们并非要刻意忽略你。”
父子间的心结,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才拿出来讲清楚,还是在儿媳的“逼迫”之下……
陈父有些自嘲的苦笑,谁让他们父子俩个那么像,一样的倔脾气,谁也不肯先退让,几经辗转之后,也就失去了想要解开心结的勇气。若不是云瑄昨日的那席话,他大概也不会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晒太阳。
“为什么我不知道?”陈子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点落寞。
“子书也不知道。你妈妈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病情一直在控制中,谁料想后来她的情绪受到很大影响,突然导致病情的恶化,才……”
“那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再婚了?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已然琵琶别抱,虽然那个女人知书达理,也曾很努力的想讨好他,可惜,少年的陈子墨就是看她不顺眼,连带着对父亲也疏远了。
陈父再次沉默,隔音良好的书房里,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不知疲倦的昭告着时间的流逝。
低叹一声,陈父下意识的去摸烟,在口袋里摸了很久,才记起最后一包烟已经在孙子孙女的监督下,被毁尸灭迹了。
于是,只好作罢,继续与儿子的对话。说起来,这些年他们父子俩坐在一起的机会都很少,何况是这么还算融洽的谈话?所以,就算是让他说一些会令他尴尬的感情话题,他也会感觉值得。
“我跟你禾阿姨,在结婚前就认识,我们、曾经是恋人。”陈父看了一眼明显被惊着的儿子一眼,淡淡的继续,“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跟她并没有走到一起,这事儿你母亲也知道,她临终前曾嘱咐我早些把她娶过来,也好让你有人照顾。”
陈子墨低头,努力消化着令他吃惊的消息,他一直以为是父亲薄情,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原因。“那么您对母亲……”
“我和你妈妈,我们相互尊敬,而且在婚姻当中相互忠诚。”
“您不爱她么?”
“也许爱吧,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找出答案,她就离开了。”陈父的交叠的手指微微的晃动,相互敲打的节奏有些乱,似乎正沉浸到对过去的回忆当中。
那个年代的婚姻,很少有人谈到爱情,即使男女青年偷偷的约会,也必须以革命口号开始,再以革命口号结束。至于他们的婚姻,真的不太能分清楚是爱情多一些,还是亲情多一些。
曾经,他也为了这场婚姻与父亲争执,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或许他在心底怨过,但是婚后的他,与子墨的母亲相处融洽,算得上相敬如宾、生活和美。待妻子去世后,他终于将初恋女子娶回来时,却颓然的发现,或许,那段最初的爱恋并没有他记忆中的深刻。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时候如何弥补,许多事情已经不复当初,感情更甚。哪怕是曾经心心念念的女子,也没办法再重燃爱火。所以——
“子墨,我曾经体会过的遗憾,不希望你再重来一次。你也不要怨恨爷爷,他其实并不是不爱我们,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表达而已。”
“爸——”陈子墨伸手握住父亲的手,低声呼唤,冷淡了十几年的父子关系,在这一刻雪融冰释。
陈父靠在椅背里,感慨的喟叹着,透过眼前英挺俊朗的小儿子,他仿佛看见了当年温和俊逸的大儿子,还有美丽秀雅的妻子。视线有些模糊,他缓缓将目光移向桌上的相框,那里面,一家四口笑得正欢。
陈子墨的婚礼,当然高朋满座。李华菲和褚凤歌作为伴郎,陪着他守在化妆室的门口,当然,还有打扮得小公主似的小小瑄,以及小王子似的小小墨。
久候之下,化妆室的门终于打开,还没等众人惊叹新娘的美丽,小小墨已经甩开褚凤歌的手,飞奔着冲了上去,直接扑到云瑄宽大的白纱裙上。
褚凤歌在旁边乐颠颠的打了声呼哨,暗挑大指,“这小子,不愧是我外甥,知道全场谁最漂亮。”
李华菲还没来得及跟他抬杠,一道水水的童音已经很不满的插进来,“楚楚舅舅,Lucy也很漂亮——”
站在陈子墨身边的小小瑄捉着裙角,一脸委屈的看向她的楚楚舅舅,妈妈的确是很漂亮啦,可是,她也很漂亮啊,妈妈不是说过她是小美女吗,怎么可以不漂亮?
褚凤歌被质问的有点呆,李华菲捂着嘴偷笑,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表姐身后另一个伴娘模样的女孩子夺走了。
陈子墨狠狠盯了美得冒泡的老婆几眼,这才弯腰抱起宝贝女儿,轻声劝哄,“Lucy最漂亮啦,听话,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小瑄点头,肉肉的小胳膊搂住陈子墨的脖子,乖乖等爸爸抱她过去。突然,小美女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拍了拍爸爸的肩膀,得到全部的注意力之后才严肃的问,“爸爸,你今天要跟妈妈结婚吗?”
陈子墨挑眉,看女儿问得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也很郑重的点头,“是啊,爸爸跟妈妈今天结婚。”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结婚?”
“结了婚,爸爸就可以照顾妈妈啦。”
“不结婚就不能照顾吗?”
“呃,这个、不结婚的话,照顾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啊。”
“喔。”
小小瑄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两条淡淡的弯眉皱啊皱,很为难的样子,过会儿才抬起头,轻飘飘的甩出一句,“那我要和哥哥结婚!”
陈子墨才迈开的步子差点绊住,他有些头痛的看着自家女儿,柔声问,“Lucy,为什么要跟哥哥、呃、结婚?”
“这样的话,哥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我啦。”小小瑄颇为自得的重重点头,表示很欣赏自己如此有创意的主意,结了婚,哥哥就要照顾她、不能抢她玩具、不能不理她,这样多好!
陈子墨有些哭笑不得,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抿嘴偷笑的褚凤歌,心道,今天就算了,等会自然有人收拾他,还是先把闺女这儿解释清楚再说吧。
“Lucy,Lukas是你哥哥,不用结婚他也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小小瑄听了又皱眉,不过这次很快就抬起头,似懂非懂的点点。
陈子墨于是继续诱拐自家女儿,“这样吧,等小Lucy长大了,可以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哥哥娶回家,那样不就有两个人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Lucy一辈子了吗,对不对?”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粉粉的嘴唇弯啊弯,看着爸爸问,“真的吗?”
“当然,我的小姑娘。”陈子墨抱起小小瑄几步走向新娘,他陈子墨的女儿,想要什么不可以?
狂人褚凤歌 ...
今儿是国庆长假头一天,照例约了子墨一家来我这儿聚聚。我那堂弟褚未染也说要来,这小子头两天才从任上返京述职,明儿就回,今儿特意说要带个朋友给我们见见,看他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八成儿是个美人儿。
说起阿染,这小子调任也快半年了,按子墨的说法,他跟那儿折腾的动静可不小,先抑后扬,雷霆手段,可没少给那帮打算惹事生非、在背后添乱的家伙们添堵。
我一向知道这个堂弟聪明,跟我那个憨厚的堂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明明是一个妈生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他比我和子墨小几岁,无论学业还是工作都跟我们并不同步,除了年节很少聚在一起,但阿染的聪明没人否认。伯父伯母唯一担心的是他从不肯好好把心思用在正经事儿上头,从小调皮捣蛋不输陈子墨,只是子墨从子书去世就变得沉默寡言,而阿染却一路张扬着走过他的头25年。
直到三年前回国,我这个一向被长辈批评为“不务正业”的堂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进入政界,并且一路高奏凯歌,顺利成为最年轻的副市长、副局长,直到年初被派往山城任职,成为统辖一方的地方大员。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管经商还是从政,我这堂弟和陈子墨一样,都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主儿。短短几年,已经升至高位,他和子墨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据子墨讲,阿染的这次调职,其实是有人在暗中使了绊子的,把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甩给一个初出茅庐、气力尚浅的年轻小子,其用意不言自明。
虽然阿染之前在基层锻炼过几年,政绩也还不错,但那只是个三线的小城镇,就算早前有点儿乱子,治起来也容易得多,何况阿染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总体上还能算得是手到擒来。
可山城那地方的水有多深,谁也说不清啊。按地理位置说,那里承东启西接南联北,资源丰富水路纵横,这几年因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角力,致使官员更替频繁,政策难以连贯,从而使地方经济发展无力,社会问题积重难返。
阿染想在那里做出成绩,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别的先不说,光是切断影响发展的利益管道,就必定要得罪不少人。如果怕得罪人而畏首畏尾,则必定要承担治理不力的后果,今后的仕途也会因此暗淡。
陈子墨当初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特意介绍了帮手给他,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细节,但从这半年多从各处得到的信息看,阿染这小子,干得不错!就连我们家甚少开口夸人的父亲大人,都忍不住时常把阿染挂在嘴边大加赞赏,可见一斑。
我扯扯嘴角,阿染那小子,从小就精明得不像话,年纪轻轻已经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在大家已经放弃要他回国的时候,突然静悄悄的回来,规规矩矩的考公务员,然后一路升迁,让所有人的眼珠子差点脱框而出。
这次去山城任职,恐怕有人要自求多福了。
了,子墨还在路上,阿染去接那个女孩子了。洗砚贴心的帮妈妈领着走路不太稳的妹妹,已经很有为人兄长的气度,很像子书哥小时候的样子。
我偏过头,看到身旁温柔沉静的女人,轻轻微笑。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聪慧、沉静、大气,美丽与否倒在其次。所以,从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云瑄,我就知道她恰是我欣赏的类型。后来陈子墨一反常态的要我认下这个妹妹,我也没反对。
当然,我也是存了私心的。因为,我知道,不光是我,我那个强势的老娘也一定会喜欢。从小她老人家就喜欢女孩子,可惜我和两个堂兄弟都是男孩子,满足不了她对宠爱小公主的渴望(于是才有了我的名字,唉,此事不提也罢……)
如果,我能帮她带回这么一个妹妹,老娘一定会欢喜的,顺带也就不会把她多余的精力全都放在我身上了。
慢慢的,随着不断的接触,我越来越发现,这位妹妹不论学业还是为人,都完全符合我对女性的苛刻要求,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不,也许还算不上。否则,我不会在发现子墨对她的心思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外出洽公;不会在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后,还能一夜无眠吃喝如常;不会在子墨外调后,特意去警告他要好好对她……
所以,我想我应该是跟老娘一样,单纯的欣赏这类精彩眩目的女子,无关风月。
聚会的地方是我去年才开的一家私房菜馆,特色是山城风味。说起这个地方,不得不提一下林思妙那丫头。
去年到山城出差,她一下子爱上了那边偏麻辣的口味,回来后还经常闹着要吃,去别家饭馆吃又嫌菜色不地道,我被她烦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当地请了厨师,干脆自己开一家菜馆,也省得到处跑还要听她的唠叨。
您说说,我褚凤歌大小也算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偏偏佳公子一枚,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片子呢?
唉,真乃时也、命也。
不过今天那丫头不在,上个星期回老家了还没回来。没有她在这儿,包厢里显得很安静,可不知我是怎么了,身边没有林思妙的吵吵闹闹,竟然有那么一点儿不大习惯?
当初云瑄出国的时候,陈子墨不方便出面,一应大小事情都是我陪着她去办,本来是想我来搞定就可以,可云瑄不同意,我也只好由她去。出国的手续不复杂,就是琐碎,耗人精神。
子墨和她不能常常见面,我看着都替他们俩觉得心疼,可子墨那时候的情况,偏偏不能立时去动张家的两兄妹,只好忍耐着按兵不动,以退为进,安排她出国。
云瑄和陈子墨一样,多聪明的一个人,对出国的事儿看得比我还透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云妈妈。所以,当她提出要我帮她多照看母亲的时候,我半点都没犹豫,一口应承下来。
我以为,不过是照顾一下云妈妈,谁知,云瑄竟然把那个林思妙也一起托付了,还请我帮她安排工作。不过,这也没什么,公司那么大,随便哪里安排不下一个人呐,也就没当回事儿。
谁知,任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林思妙竟是这么难缠的一个小丫头,亏她口口声声叫云瑄“姐姐”,连人家一点儿皮毛都没学着。明明是个挺秀气的小姑娘,性子却火爆得不像话,点火儿就着,甚至,有时候连火都不用点就能“自燃”喽。
可想而知,放这么个“火药桶”在身边,大罗神仙也舒坦不了啊,何况我只是肉眼凡胎的凡人一个?
云瑄出国的那几年,绝对是我水深火热的几年,绝对的,一点不夸张。
林思妙很聪明,在这一点上不逊于云瑄,也没有出身贫困家庭的孩子通常会有的自卑和羞涩,在安排她到我身边工作之前,我其实还蛮喜欢这小丫头的。
为了小瑄妹妹的殷殷嘱托,我特意安排了家里相熟的阿姨去照顾云妈妈,后来又把刚刚拿到自考文凭的林思妙安插到我的秘书室,既专业对口,又便于照看。
那时候,陈子墨已经站稳脚跟,开始着手做他早就想做的那些事,我自然是要帮忙的,只是不同于子墨,我的手段悉数招呼在张家公子的生意上,虽然我跟他也算从小认识,不过,宝贝妹妹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说起护短的本领,我们褚家又怎会输给他张家?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林思妙这小丫头开始显露出性格中的恶劣面,有事儿没事儿的给我添乱,明明是为了帮她的瑄姐姐报仇,她却偷偷给远在异国的云瑄通风报信,偏偏云瑄又是个不记仇的,死活不同意我和子墨的手段,想方设法拦着,好像当初被逼离开的不是她似的,很让人无力。
为这,林思妙每天给我找茬儿,在旁人面前勉强还算是个乖巧谦虚的新人模样,反而是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动辄拍桌子瞪眼睛,时不时用她的家乡方言冲着我“突突突”的乱轰一通,KAO,真想拧断她的小细脖子,到底谁是老板呐,我褚凤歌欠她的啊?
唉,算了,往事就不提了,反正跟这小丫头也顶杠顶习惯了,今天她没来,我反而还有点不适应,这人哪,惯性就是大。
包厢的门打开,陈子墨来了。我起身,招呼他过来坐,可惜,我的魅力值显然远不及那对小小的帅哥美女来得高。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衣冠楚楚气场强大的人民公仆,满脸笑容的弯下腰,让小公主稳稳当当的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嘴里还惟妙惟肖的模仿马嘶,随着头顶上咯咯的笑声,笑得仿佛得到了全天下。
我无声的耸了耸肩,虽然已经对眼前的情景见怪不怪,但心里还是很不适应这样的陈子墨。
子墨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从那次在子书哥哥的葬礼上遇到他,我们已经是二十几年的兄弟和朋友。我亲眼看着他从那个沉默瘦弱浑身长满刺的小男孩,一步步走到今天,变成面前这个温柔如和风般的男子,我真心的替他高兴。
子墨,是我关心的人,云瑄,是我欣赏的人,他们走到一起,是我最乐意见到的结果。
虽然,这当中难免磕磕绊绊,可是看看现在,一切都好,不是么?
阿染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真不知道他去哪儿接人了,难不成跑火星上去了?要不然,去趟怀柔也该回来了啊。
那小子从小就有女人缘,从幼儿园起就已经有小女孩儿跟在他屁股后头颠颠儿跑了,就算是现在身居高位,他的影响力也有小半是来自女性支持者。对这一点,他倒是从不否认,哪怕旁人对此颇有微词,也只是一笑置之。
用他的话说,女性难道就不是老百姓了?就不需要重视了?没办法,谁让他是著名的“常有理”呢?
不过,不是说他这半年动作频频么?竟然还有时间发展一段绯闻恋情出来,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那小子走到哪儿都不改招蜂引蝶的本事,把个父母官儿当得跟明星似的,到处都少不了他的粉丝。
不知道这次的姑娘是个什么来头儿,竟然让阿染如此郑重其事,虽然不是见家长,但这么多年,阿染真正介绍到我和子墨面前的女孩子,这个还真是第一次。再想想他笑成那副样子,该怎么形容来着?哦,对了,淫 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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