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鲨·昂嗤鱼·砗螯·螺蛳·蚬子--汪曾祺

虎头鲨·昂嗤鱼·砗螯·螺蛳·蚬子--汪曾祺,第1张

苏州人特重塘鳢鱼。上海人也是,一提起塘鳢鱼,眉飞色舞。塘鳢鱼是什么鱼?我向往之久矣。到苏州,曾想尝尝塘鳢鱼,未能如愿。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嗐!

塘鳢鱼亦称土步鱼。《随园食单》:“杭州以土步鱼为上品,而金陵人贱之,目为虎头蛇,可发一笑。”虎头蛇即虎头鲨。这种鱼样子不好看,而且有点凶恶。浑身紫褐色,有细碎黑斑,头大而多骨,鳍如蝶翅。这种鱼在我们那里也是贱鱼,是不能上席的。苏州人做塘鳢鱼有清炒、椒盐多法。我们家乡通常的吃法是氽汤,加醋、胡椒。虎头鲨氽汤,鱼肉极细嫩,松而不散,汤味极鲜,开胃。

昂嗤鱼的样子也很怪,头扁嘴阔,有点像鲇鱼,无鳞,皮色黄,有浅黑色的不规整的大斑。无背鳍。而背上有一根很硬的尖锐的骨刺。用手捏起这根骨刺,它就发出昂嗤昂嗤小小的声音。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我一直没弄明白。这种鱼是由这种声音得名的。它的学名是什么,只有去问鱼类学专家了。这种鱼没有很大的,七八寸长的,就算难得的了。这种鱼也很贱,连乡下人也看不起。我的一个亲戚在农村插队,见到昂嗤鱼,买了一些,农民都笑他:“买这种鱼干什么!”昂嗤鱼其实是很好吃的。昂嗤鱼通常也是氽汤。虎头鲨是醋汤,昂嗤鱼不加醋,汤白如牛乳,是所谓“奶汤”。昂嗤鱼也极细嫩,鳃边的两块蒜瓣肉有大拇指大,堪称至味。有一年,北京一家鱼店不知从哪里运来一些昂嗤鱼,无人问津。顾客都不识这是啥鱼。有一位卖鱼的老师傅倒知道:“这是昂嗤。”我看到,高兴极了,买了十来条。回家一做,满不是那么一回事!昂嗤要吃活的(虎头鲨也是活杀)。长途转运,又在冷库里冰了一些日子,肉质变硬,鲜味全失,一点意思都没有!

砗螯,我的家乡叫馋螯,砗螯是扬州人的叫法,我在大连见到花蛤,我以为就是砗螯,不是。形状很相似,入口全不同。花蛤肉粗而硬,咬不动。砗螯极柔软细嫩。砗螯好像是淡水里产的,但味道却似海鲜。有点像蛎黄,但比蛎黄味道清爽。比青蛤、蚶子味厚。砗螯可清炒,烧豆腐,或与咸肉同煮。砗螯烧乌青菜(江南人叫塌苦菜),风味绝佳。乌青菜如是经霜而现拔的,尤美。我不食砗螯四十五年矣。

砗螯壳稍呈三角形,质坚,白如细瓷,而有各种颜色的弧形花斑,有浅紫的,有暗红的,有赭石,墨蓝的,很好看。家里买了砗螯,挖出砗螯肉,我们就从一堆砗螯壳里去挑选,挑到好的,洗净了留起来玩。砗螯壳的铰合部有两个突出的尖嘴子,把尖嘴子在糙石上磨磨,不一会儿就磨出两个小圆洞,含在嘴里吹,呜呜地响,且有细细颤音,如风吹窗纸。

螺蛳处处有之。我们家乡清明吃螺蛳,谓可以明目。用五香煮熟螺蛳,分给孩子,一人半碗,由他们自己用竹签挑着吃。孩子吃了螺蛳,用小竹弓把螺蛳壳射到屋顶上,喀啦喀啦地响。夏天“检漏”,瓦匠总要扫下好些螺蛳壳。这种小弓不作别的用处,就叫做螺蛳弓,我在小说《戴车匠》里对螺蛳弓有较详细的描写。

蚬子是我所见过的贝类里最小的了,只有一粒瓜子大。蚬子是剥了壳卖的。剥蚬子的人家附近堆了好多蚬子壳,像一个坟头。蚬子炒韭菜,很下饭。这种东西非常便宜,为小户人家的恩物。

有一年修运河堤。按工程规定,有一段堤面应铺碎石,包工的贪污了款子,在堤面铺了一层蚬子壳。前来检收的委员,坐在汽车里,向外一看,白花花的一片,还抽着雪茄烟,连说:“很好!很好!”

我的家乡富水产。鱼中之名贵的是鳊鱼、白鱼(尤重翘嘴白)、花鱼(即鳜鱼),谓之“鳊、白、”。虾有青虾、白虾。蟹极肥。以无特点,故不及。

汪曾祺的这本散文集,原本抱着看辞藻华丽,语言优美的期待来的,结果发现这哪里仅仅写花花草草,明明是人间美味啊,记不清有多少次看着汪老对美食的细致描写而肚子咕咕叫了。

当然前面部分讲童年的时光,也是充满回忆的美好的。比如:

"于是我们,等斑鸠叫单声,在我们那个园里叫。等着一棵榆梅稍经一触,落下碎碎的瓣子,等着重新着色后的草。"

"那些草有时会吓我一跳的,它在我的耳根伸起腰来了,当我看天上的云。"

"它的眼睛如金甲虫,飞在花丛里五月的夜。"

他的描写有一种独特的节奏 ,定语状语后置的特色,读来很有感觉。

他写风景、写风俗、写美食,还有一些情愫。

对昆明的描述很多,“昆明菌子极多。雨季逛菜市场,随时可以看到各种菌子。最多,也最便宜的是牛肝菌。”

“有时送来一个七寸盘子,里面摆得满满的缅桂花!带着雨珠的缅桂花使我的心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如此八字,写的是温情,是夏天的悠闲。

“下过大雨,你来看看葡萄园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饱满、磁棒、挺括,璀璨琳琅。你就把《说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来吧,那也不够用呀!”很生动形象了,难以言表的激动情绪。

“九月的果园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少妇,宁静、幸福,而慵懒。”

人间草木也不仅是草木,还有风俗人情。

“养鸟本是清朝八旗子弟和太监们的爱好。”

“中国的雕塑艺术主要是佛像,罗汉尤为杰出的代表。罗汉表现了较多的生活气息,较多的人性,不像三世佛那样超越了人性,只有佛性。我们看彩塑罗汉,不大感觉他们是上座佛教所理想的最高果位,只觉得他们是一些人,至少比较接近人,他们是介乎佛、菩萨和人之间的那么一种理想的化身,当然,他们也是会引起善男子、善女人顶礼皈依的虔敬感的。这是一宗非常重要的文化遗产,不论是从宗教史角度,美术史角度乃至工艺史角度、民俗学角度来看。”

汪老是高邮人,所以很多的描写都使我读来很亲切,比如“兴化饼子、鸡蛋糕,兴化饼子带椒盐味”,一下子也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也写到我老家的名人:“小时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觉得很亲切。郑板桥是兴化人,我的家乡是高邮,风气相似。这样的感情,是外地人们不易领会的。炒米是各地都有的。但是很多地方都做成了炒米糖。这是很便宜的食品。孩子买了,咯咯地嚼着”,“用猪油煎两个嫩荷包蛋――我们那里叫做‘蛋瘪子’”,确实也是我们方言的叫法啊。

书中关于美食的描写,真的是丰富而多滋味的。

“鱼肉极细嫩,松而不散,汤味极鲜,开胃。”也让读者很开胃了。“砗螯可清炒,烧豆腐,或与咸肉同煮。砗螯烧乌青菜(江南人叫塌苦菜),风味绝佳。乌青菜如是经霜而现拔的,尤美。”

“我所谓‘清香’,即食时如坐在河边闻到新涨的春水的气味。”你瞧,连气味的描写都带着景致的诱人了。

“三月三,荠菜花赛牡丹。”

“中国人很会吃鸡。广东的盐鸡,四川的怪味鸡,常熟的叫花鸡,山东的炸八块,湖南的东安鸡,德州的扒鸡……”汪老也是博学了。

“菠菜极嫩(北京人爱吃长成小树一样的菠菜,真不可解),油极大,火甚匀,味极鲜”,“湖南人谓之“苋菜咕”,因为吸起来“咕”的一声。”,“传东坡有一首诗:“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若要不俗与不瘦,除非天天笋烧肉。”

除了讲植物花草,讲人间美味,汪老也讲人情、讲社会,书中写了那个时代的风土,当时的求学,当时的值得回忆的人。

“这是来往滇西的马锅夫卸货、装货、喝酒、吃饭、抽鸦片、睡女人的地方。我们在街上很难“深入”这种生活的里层,只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这是生活!我们在街上闲看。看卖木柴的,卖木炭的,卖粗瓷碗、卖砂锅的,并且常常为一点细节感动不已。”这是生活的感触,是生活的里层,是汪老无法深入的却感触到的。

“有一位历史系学生姓刘的同学是自己挑了一担行李,从家乡河南一步一步走来的。这人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农民,说话乡音极重,而且四年不改。有一位姓应的物理系的同学,是在西康买了一头毛驴,一路骑到昆明来的。此人精瘦,外号“黑鬼”,宁波人。 这样一些莘莘的学子,不远千里,从四面八方奔到昆明来,考入西南联大,他们来干什么,寻找什么? 大部分同学是来寻找真理,寻找智慧的。”在战乱时代的求学,这是很让人感动了。

书中是回忆是思索,写跑警报这段,就读来很有意思,“也有叫“逃警报”或“躲警报”的,都不如“跑警报”准确。“躲”,太消极;“逃”又太狼狈。惟有这个“跑”字于紧张中透出从容,最有风度,也最能表达丰富生动的内容。”

他思索中华民族在战乱中的态度,他说“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有种文人的坚毅不屈了。

当然,这本散文集的最后,也写了对一些老友的回忆,比如对沈从文的描写:“沈先生谈及的这些人有共同特点。一是都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二是为人天真到像一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这些人的气质也正是沈先生的气质。“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沈先生谈及熟朋友时总是很有感情的。”这是沈先生口中的金岳霖,何尝不是自己品性的反映。

张充和给沈先生的挽辞是“不折不从亦慈亦让 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贴切的概况了沈先生的一生。

回忆闻一多先生上课时,写道“闻先生是一个好演员。伏羲女娲,本来是相当枯燥的课题,但听闻先生讲课让人感到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穿一座城,也值得。”

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

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雨天最适合倚窗读书,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查查注解,书籍是我们的精神粮食,学会精读是把书读透的重要途径,以下是我整理的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阅读,欢迎大家阅读。

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1

《五味》中,只听得汪老把中华美食,各地小吃小菜娓娓道来,不仅讲它们的做法,还讲它们的来历。我惊讶于他的博学,好像一本活字典,不需要百度。或者说,他的脑子里有无数的线。线头往外一扯,就扯出很多很多相关的知识。关于美食,奇闻趣事,古今中外,出来很多严肃的论证。

在对待食物历史的考证上,汪老是一副老学究的摸样,严肃的很。一转身,你又会看到这样的句子:“我曾经夸口,说我什么都吃,为此挨了两次捉弄,一次在家乡,我原来不吃芫荽(香菜),以为有臭虫味。……铺中管事弄了一大碗凉拌芫荽,说:‘你不是什么都吃吗?’我一咬牙吃了。从此,我就吃芫荽了。”这一段让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因为我也不喜欢吃香菜,原因也是有股臭虫味。一个可爱的逞强的老头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了。我也惊讶于他的阅历,四方食事,娓娓道来,他吃过这么多菜!他真敢尝!

汪老的故乡在江苏高邮,讲起故乡的食物,他又是那么深情款款含情脉脉。他有多爱家乡啊。故乡的炒米和焦屑、端午的咸鸭蛋、咸菜茨菰汤、虎头鲨、昂嗤鱼、砗螯、螺蛳和蚬子、野鸭、鹌鹑、斑鸠、鵽、蒌蒿、枸杞、荠菜、马齿苋,都留在他的记忆里,留在他的笔下。《故乡的野菜》中细说了荠菜、蒌蒿、马齿苋、莼菜,还提及了一个故乡在明朝时的散曲作家王磐,重点介绍了王西楼的《野菜谱》,有图有配诗,多写人民疾苦。“江荠青青江水绿,江边挑菜女儿哭。爷娘新死兄趁熟。止存我与妹看屋——江荠”,“抱娘蒿,结根牢,解不散,如漆胶。君不见昨朝卖客船上,儿抱娘哭不肯放——抱娘蒿”。汪老说,这些诗的感情都很真挚,读之令人酸鼻。的确,汪老告诉我们他的家乡有一位用野菜记录百姓疾苦的散曲家,他把他的感动带给了读者,也把他对故乡这片土地的爱带给了读者。靠近民间的作品,总有人间烟火的味道,说尽世间人情冷暖,说尽百姓疾苦。

汪老年轻的时候在西南联大读书,那段在昆明的日子我想他也是印象深刻吧。不然就不会有《昆明菜》、《昆明的吃食》这些文字了。《昆明的吃食》里描写饭馆“映春时”里的一位堂倌,很有小说人物的味道。“这是一个两层楼的饭馆。楼下散座,卖冷荤小菜,楼上卖热炒。楼上有两张圆桌,六张大八仙桌,座位经常总是满的。招呼那么多客人,却只有一个堂倌。这位堂倌真是能干。客人点了菜,他记得清清楚楚(从前的饭馆是不记菜单的),随即向厨房里大声报出菜名。如果两桌先后点了同一样菜,就大声追加一句:‘番茄炒鸡蛋一作二’(一锅炒两盘)。听到厨房里锅铲敲炒的声音,知道什么菜已经起锅,就飞快下楼,(厨房在楼下,在店堂之里,菜炒得了,由墙上一方窗口递出)转眼之间,又一手托一盘菜,飞快上楼,脚踩楼梯,登登登登,麻溜之至。他这一天上楼下楼,不知道有多少趟。累计起来,他一天所走的路怕有几十里。客人吃完了,他早已在心里把账算好,大声向楼下账桌报出钱数:下来几位,几十元几角。他的手、脚、嘴、眼一刻不停,而头脑清晰灵敏,从不出错,这真是个有过人精力的堂倌。看到一个精力旺盛的人,是叫人高兴的。”现在到哪里去看这样麻溜的.堂倌呢?有的话,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绝对的俗世奇人呐!

回忆了故乡的食物和昆明的食物,汪老说,食物和文化一样,要多尝一尝。由《五味》这本书的开篇《葵·薤》为证:

我写这篇随笔,用意是很清楚的。

第一, 我希望年轻人多积累一点生活知识。古人说诗的作用: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虫鱼之名。这最后一点似乎和前面几点不能相提并论,其实这是很重要的。草木虫鱼,多是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对于草木虫鱼有兴趣,说明对人也有广泛的兴趣。

第二, 我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不管是古代的还是异地的食物,比如葵和薤,都吃一点。一个一年到头吃大白菜的人是没有口福的。许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蔬菜,比如菠菜和莴笋,其实原来都是外国菜。西红柿、洋葱,几十年前中国还没有,很多人吃不惯,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

你当然知道,我这里说的,都是与文艺创作有点关系的问题。

汪老把对食物的态度延伸到对人生的态度对文艺创作的态度上。他也讲过这样的话“总之,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这位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作家,我觉得他的思想要比现在很多的人先进的多。

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2

天寒冰冻时暮,

穷亲戚朋友到门。

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

佐以酱姜一小碟,

最是暖老温贫之具。

大概是去年七月初的样子,在一次浏览购书网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网站推荐的一本汪曾祺老先生的散文集——《五味》。起初只是简略地看了下介绍,但越看越被它吸引,遂下单购买下来。

这是一本讲美食的书,我没有像往常看小说一样一口气将它读完,而是选择在闲暇时刻翻个一页或两页,心想或许这样才能赋予属于它该有的那种小情调吧。

记得之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读过梁实秋先生的《雅舍谈吃》,当时也甚是着迷,不过我迷恋的倒不是梁先生所写的那些食物,而是他那一种精致的生活态度。梁先生可谓是一位真实的小资,一位真实的老派人的小资,骨子里就散发着一种贵族气质,有很多东西是我们这辈年轻人模仿不来的。所以,论文字的风格,我个人还是对汪老的隽永清淡更情有独钟一些。

汪老的文章,平中显着奇特,淡中有着滋味,简洁的话语里,既有江南秀丽的小桥流水,又有京城独特的小胡同。正如世人所评的那样:“汪曾祺的文、齐白石的画,都是东方文人的清雅、情趣和人间烟火。没有冲突,只有对世界的赏析和享受。”

书虽然早已经读完,但依旧放在床头,偶尔晚上休息早了,我就会捧起来再翻一翻,也顺便借着书里的美食安慰一下蠕动的胃。有时候,我常常问自己,我们在阅读一本书或者一篇文章的时候,除了欣赏书或文章本身之外,还获得了什么?我想应该是看待问题或者事物的角度吧,通过作者独到颖悟的视角来欣赏他们所在的那个时代特有的人文风貌,再细细地品一品,将之应用到自己平时写作当中去。正如汪老曾教育后生们在文学创作时说道:“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一尝。”

我觉得这本书最大的特色就是有趣、耐读和接地气,书里记录了汪老一生漂泊祖国南北,所品尝过的带有浓浓情谊的各种乡味食物,但是他并没有仅仅纯粹地写食物,写吃之余还表达了对人生酸甜苦辣宠辱不惊的达观以及对世间种种满满当当的热爱。汪老是江苏高邮人,离我的家乡很近,所以在书中记载的很多食物在我的家乡也是很普遍的。比如说野菜,小时候,逢到春天,我就会随着祖母,带着把小铲,挎着小篮,漫步在乡野田头,不一会儿就能挖满一小篮。祖母通常会把先前挖好的野菜洗净,剁碎加上些许调料,放入热锅里煸炒几下装盘。这种小菜无论是作为平时喝粥的佐菜还是用来做包春卷的馅料,都是绝佳的美味。又比如说茨菇、黄芽菜、腌咸菜、昂嗤鱼、虎头鲨等等,尤其是虎头鲨,记得小时候祖父有几张很小的渔网,每天傍晚,祖父都会把他的小渔网撒在村口的那条小河里,到了第二天早晨去收网时总是会有不小的收获,其中就有我最欢吃的虎头鲨。但是,随着后来环境的越来越恶化,小河中的鱼儿越来越少,也再难见到虎头鲨的踪影了。

要说书中让我感触最为深刻的一段文字的.话,当属这一段:“小时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冬日,炒米在我们那儿是很平常普遍的食物,只要自己准备好米,花一点点的钱,炸上一小布袋,差不多就能吃一整个冬天了。记得小时候,每到初冬时,就会有一个穿着很朴素的老爷爷,在村头摆着一个小炉子一样的东西,炉子后面套着个长长的布袋子,只需把准备好的米放入小炉子里,生上火,老爷爷在旁边不停地摇动小炉子,不一会儿听到“嘣”的一声巨响,炒米就炸好了。炒米吃起来很方便,开水一泡,马上就可以吃了。冬天放学回来,搓着冻僵的双手,祖母帮忙拍打着身上粘着的雪花,然后泡上一大碗炒米,加入一勺白糖和少许香油,吃完全身都暖暖的。

有时候读读汪老的文字,觉得他就像一个冬天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的老奶奶,对着围坐在一旁的晚辈们带着些许絮叨慢悠悠地讲述着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可能会有些啰嗦,但我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他是一个挺可爱的人。若要问为什么的话,或许是他的文字,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思念,对祖母的思念了吧。

读汪曾祺五味读后感3

读了好几本关于写美食方面的书,觉得写得好的有梁实秋、汪曾祺、邓云乡、唐鲁孙,看完让人有垂涎欲滴之感,色香味跃然纸上。不过却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单从食品档次上说,唐鲁孙当列第一,毕竟是贵族出身,吃的好东西多,自然品味高人一头,食品的历史流传变化、做法等等说得头头是道。

梁实秋位居中档,他的文章文人气质多,精炼而又幽默,让人回味的时候不禁莞尔,自成一家风格。

汪曾祺和邓云乡乡土气息较厚,这和他们的经历有关,汪曾祺少年在家乡高邮,青年求学云南,一个穷学生自然没有多少机会吃得太精,而且他又喜好家常菜和家乡菜,尤其是第一次吃过的食物,多年后仍恋恋难忘,显得富于生活趣味;邓云乡成长与北京,与街头平民食物有不解之缘,吃得多吃的熟,感情深,同样的.食物,在别的人眼里感觉一般,在他那里却是无上美味。

上面四个人在北京待得时间都不少,他们的文章中关于北京的食物比重很大,由菜及人及事,娓娓道来,让人仿佛看到当年的风物,感慨历史沧桑变化,有京派传统。

还有一个写食物的大家是周作人,不过我读过之后,对他写的食物并没有太多感觉,反而觉得他的文字平淡之中多有韵味,好比一杯绿茶,淡淡涩涩。他的文章重点在文字而不在食品本身,文人气质最浓……

汪曾祺的文章我都喜欢,转贴一篇别人的评论吧。亦雅亦俗汪曾祺 买到汪曾祺的两本小书,都是山东画报出版社在汪氏逝后出版的,一为《文与画》,收录其关于国画的文字,并配有自作的画;二为《五味》,均为谈吃的美文。

其实汪氏小说集散文集舍中均有购藏,这次再度解囊,实在是这两本小书装帧精致,开本小巧,也便于把玩。在开始回暖的阳光下,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地随便翻翻,我突然想起,汪先生的诞辰(3月5日)就要到了。

我不懂文学,当代作家作品寓目者极少,而汪曾祺是这极少数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可是说到喜欢的理由,一时又无从置答。喜欢其文字的清和雅?喜欢他于文字中透露的那种仿佛不经意的淡淡的情致?……好像是,又好像不完全是。

这回重读的汪曾祺,均非其专攻所在,不过是其创作之余事,居然对上面这个连自己也茫然的问题若有所悟。 汪曾祺谈吃,一点儿也不气派。拌菠菜、干丝、豆汁儿、芸豆……都是家常物什。他自己婉辞“美食家”的桂冠时,即以此为谦谢的理由,说“大菜,我做不了。

我到海南岛去,东道主送了我好些鱼翅,我放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因为不知道怎么做。”不喜“大菜”,只好“小菜”,这本系文人故习,犹如作诗不能露出富贵气一样。著有《随园食单》的清代诗人袁枚在一封书信中就说:“饮食之道不可以随众,尤不可以务名。

燕窝、海参,虚名之士也,盗他味以为己味。”他讥讽为世人所艳称的“燕窝、海参”为“虚名之士”,正和汪曾祺把“鱼翅”轻轻抛在一边如出一辙。

不过,文人的这种习性也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否则,过犹不及,容易显出几分矫饰的味道,像袁枚就多少有一点,因为我们很难想象,时不时要在显贵府上打秋风的他,会一心把那张馋嘴放在家常小菜上。而汪曾祺不同,他一下笔,我们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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