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自动向西转,中国在亚欧大陆东边,欧洲在亚欧大陆西边,这是地理的一种划分。
然而,“东方”和“西方”概念其实远比地理复杂,东西方是受地理影响的文化区分概念。
身份这个概念是个“自反性概念”,就是说,两个相反的概念需要共同存在才能存在。
比如,“异性恋”这个概念就必须依托“同性恋”概念才能存在,没有“同性恋”就无所谓“异性恋”。
有研究表明,对“他者”概念的建构和污名化是人类自我身份建立的主要途径,而对于更大范围内的身份建构,过程就非常复杂。
就像萨义德在《东方主义》一书所讨论的,“就像西方一样,东方是一个观念,他具有其历史及思想、意象和语汇传统,正是这种历史及思想、意象和语汇传统而在西方,并且为了西方,赋予了它的真实性和在场性。
”就是说,东方是西方的“他者”,一方面作为西方观念的延伸,另一方面也作为西方自我身份建立的相对物。
除了一种自我身份的建构,“东方”还有另一层语义,即“西方”对“东方”(他者)的主宰、重建、具有权威的手段。
这种观念赋予了“西方”对他者的“东方”寻求征服、统治的正当性。
换言之,西方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身份,然后用自己的观念想象东方,而后基于这种观念对东方展开征服。
不同的历史时期,“西方”语境下的东方地理范围并不相同。
比如《荷马史诗》里,希腊诸邦对特洛伊和所有的“东方蛮族”,连色雷斯都被归为“东方”。
色雷斯以奴隶知名,这里面很显然有着将他族视为“未开化蛮族”的二元文化对立。
这类观念从亚历山大帝国延续到了古罗马时期,在古典时期就已经是个特征。
到了中世纪,欧洲这种二元对立的文化伴随着基督教同伊斯兰教之间的冲突而继续延续,哪怕中世纪欧洲是如此的贫困和黑暗,而穆斯林世界欣欣向荣时,欧洲人也将穆斯林视为劫掠圣地的“野蛮人”。
地理大发现和文艺复兴破坏了之前的有限的地理空间概念,但在启蒙时期则完成了重构,即“文明”概念的发明。
西方作为欧洲的“自我”,指代进步、理性、自由、民主的欧洲,而东方,则变为专制、愚昧、停滞、野蛮的世界其他地区(包括中国)。
现代西方是“文明”的,而东方依然是那个落后的欧洲文明(包括美国)以外的其他世界。
这种观点为帝国主义扩张提供了借口,即“面对野蛮人可以使用野蛮手段”的逻辑。
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才开始动摇,因为欧洲发现了自身的野蛮,文明与野蛮之间的隔离被打破。
这种动摇一直延续到冷战结束,由于苏联解体导致的美国真正意义上的全球霸权确立,才让这种模式得以复活。
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都是这种观念复活的写照。
比如《斯巴达三百勇士》这部电影,充满阳刚之气的斯巴达人对抗大批阴柔的、阴险的波斯人,这就是非常典型的产物,也挺恶心的。
把地球看成一个西瓜,从顶部“北极点”到底部“南极点”,经过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地标点切开,格林威治天文台以东的半块称为东半球,以西的半块成为西半球,并以此把地球划分为东西两大时区。
但如此划分东西半球虽然简单明了,但沿英国格林威治这条线(称本初子午线), 从北极到南极,分别要穿过英国、法国、西班牙、阿尔及利亚、马里、布基纳法索、多哥和加纳8个国家,它们属于哪个半球就有疑问?人们重新审视地球,沿西经20℃线切开地球经过的国家最少(只有冰岛),于是,人们把西经20°以东,东经160°以西(20°W——160°E)的区域。
分别成为东西半球。
但东方国家、西方国家划分,则不完全依照在东西半球所处的地理位置确定,而是参照了种族肤色、地理位置、文化背景和政治体制阵营。
西方国家俗称为白人为主的(基督教)民主发达国家,东方俗称有色人种(佛教、伊斯兰教、儒教)为主的封闭欠发达国家。
所以,欧洲、澳大利亚、新西兰虽处在东半球地理板块,仍被习惯称为西方国家。
俄罗斯是个特例,它处在东半球,但信仰东正教(基督教分支),经济在发达和欠发达之间摇摆,又有192个属于欧(白人)亚(黄种人)人种民族,欧洲从排斥角度,认为它是东方(亚洲)国家,亚洲人以信仰习俗和主要人种区分,认为它是西方(欧洲)国家。
还有个牵强附会的日本,早早就宣布“脱亚入欧”,成为西方类型的民主发达国家,并热衷于与西方大国混“脸熟”,但由于肤色和文化差异太大,除了日本人自己,没有人认为它是西方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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