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酒局文化早日凉凉,
再单薄的水滴,终将成为巨浪,
不要让日本之耻,在中国蔓延。
最近一周,关于阿里P7涉嫌性侵女下属的事件,想必大家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女方无奈,只能在公司食堂发传单,希望能讨一个公道。
迫于舆论压力,阿里终于做出了处理:
业务总裁和HRG引咎辞职,涉嫌男员工被辞退,永不录用。
再来看当时女当事人发布的长文,简直每一段都看得人心头火气。
台风天被强制出差,不然就被领导各种私聊谴责
到了出差地点,跟商家强调女方酒量特别好,然后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工作名义劝酒,最后女方醉酒无意识。
一觉醒来,女方发现自己浑身赤裸,模糊想起,前一天晚上被男方欺压。
更让人愤怒和恐惧的是,对方仿佛是个老手,将可以作为证据的内裤和避孕套带走。
随后女方在监控里发现,男上司送她到酒店后,到前台偷偷办了她的房卡,前后一共四次进入她的房间
在女方报警,并将相关情况告知给当事人上级阿甘后,对方居然敷衍回复她,说早就知道要出问题, “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只招男生不招女生了” 。
一个公司女员工被男上司性侵,再上一级的领导反应竟然是不再女员工?
阿里这位女生的遭遇,在让人愤怒的同时,很难不让人恐惧——
天天见面,一起工作的同事,在灌醉你后,便是居心叵测的禽兽。
比起难以接触的大明星吴亦凡、霍尊之流,这样的普通人遭遇,更加让人害怕。
我们希望女当事人早日得到一个公道,希望作恶之人早日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她的经历,很难不让人想到有着同样经历的伊藤诗织。
今天,我们就来讲讲这部讲述伊藤诗织遭遇的纪录片——
《日本之耻》
Japan's Secret Shame
早在2013年,留学纽约,学习新闻类相关专业的伊藤诗织,
认识了一位同行业的前辈,山口敬之。
这位前辈可不是普通人,他当时就任东京广播公司华盛顿分社的社长,同时,他也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传记作者,因为与安倍关系亲近而为人熟知。
想想,能认识这样一个大佬,对于自己回国工作,肯定是有一定益处的。
这位前辈看起来也非常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反而跟伊藤诗织说,以后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他。
因此2015年3月回国时,伊藤诗织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发了邮件给对方,询问在华盛顿,是否招收实习生?
出乎意料,对方非但热情回复了她,还表示这边还有一个制作人的职位,问伊藤诗织有没有兴趣。
这样一个难能可贵的机遇,谁想错过。
因此面对山口提出下个月在东京见一面的提议,她也没有多想——前辈面试下自己,有什么关系。
到了约定的地点,人非常多,山口已经吃好喝好,却告诉诗织,他不打算在这里跟她吃饭。
因此,在喝完剩下的几杯酒后,山口带着她去了一家寿司餐厅。
到了人少的寿司餐厅,对方就开始劝酒,醉酒的伊藤诗织提出要回家。
两人一同上车,之后出租车司机佐证,诗织反复要求山口敬之送其到车站,因为她想要坐车回家。
但山口却非常坚持,说要去订好的酒店房间,因为两人还有工作要谈。
女方都快醉倒不省人事,还有什么工作可以谈?
劝酒灌酒—醉酒失去自主能力—强行带去酒店,这戏码是不是有点熟悉?
夜里, 伊藤诗织浑身疼痛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酒店房间,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到那的,可见她之前已经喝断片了。
稍微恢复了点精神的伊藤诗织,打算马上离开酒店,却被山口推回床上,哪怕她用力反抗,用日语祈求,用英文咒骂对方,换来的却是山口的兽性大发。
强奸是什么,不是霸总小说里爱情的开端,而是像伊藤诗织在自传里的写的:
“强奸,是对一个人灵魂的杀戮。”
受过凌辱后的伊藤诗织,还在发呆中,却得到对方一个回复:
“你通过了。”
你以为你遭受了一番凌辱,被权贵强奸,对方却当你是用身体来交换一份工作。
屈辱、恐惧、愤怒。
因此,在性侵发生5天后,伊藤诗织去报了警。
此外,伊藤诗织怀疑当天被下了药,但已经没法取证。
她在警局还原现场的情景,又是一次屈辱的回忆,这也是我们熟悉的二次强奸。
取证困难重重,对于强奸的经历,伊藤诗织更是痛苦不堪。
作恶者山口敬之甚至放言: “如果你想诉诸法律,去吧。你不可能赢的。”
在舆论闹大后,山口居然还在采访中说,自己是出于好意,将伊藤诗织带回自己的宾馆休息,不忍把她留在车站。
那是谁把女方灌醉的呢?
又是谁大晚上约对方出来谈话呢?
在日本的强奸案报案率,远低于欧美国家。
是因为日本治安比其他国家好吗?
并不是,是日本的耻感文化,让女性遭受性侵后,不敢声张,不敢报案。
乃至日本 社会 ,都觉得 “针对女性的暴力并不是严重的 社会 问题” 。
甚至在日本的文化里, “拒绝就是同意” 。
还有人说女性遭到性侵时为什么不拼命反抗?
事实上,除了力量的悬殊,很多受害人在受到攻击时,会不知所措地僵住。
为什么要苛责完美受害人,而不是去追究加害者的过错?
当时,日本还有关于强奸陈旧的法律,这都成了伊藤诗织伸冤的障碍。
因为相关的DNA,警方收集到了山口的嫌疑。
但可惜的是,逮捕令签发后不久,时任东京警视厅刑警部长的中村格就下令撤回了对山口的逮捕令,显然,是山口背后看不见的大手,帮山口阻拦了这次的逮捕。
作为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女性,在遭到侵害却依然面临不公后,伊藤诗织选择鱼死网破,将自己的经历公之于众:
“拥有权力与头衔的人发出的怒吼,即使置之不理,也会响彻人间。然而,那些孱弱细小的声音却不一样,它们无法抵达国民或世人的耳中。”
而这却成了伊藤诗织新的噩梦。
日本大众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在这个遭受不幸的女孩这边,反而是质疑她,为什么不拒绝喝酒,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还失忆了?
还有人恶意揣测,她是靠跟人睡觉获得利益。
想想这次阿里事件,女方当事人已经被传出跟男上司的情人关系,自己闹上热搜,只是因为报私仇的说法。
污名化当事人,何其相似。
甚至有人还恶意将这件事画成漫画,表示 “请小心落入这类女子的圈套” 。
说白了,这些人的想法,跟用职位来堵住伊藤诗织嘴的山口一样。
但真的是伊藤诗织的错吗?
是因为她初出茅庐,希望能获得心仪的工作?
是她为了工作,跟前辈聚餐喝酒?
是她醉酒之后没有自己坐车回家?
不,错的不是她,而是山口,以及山口背后所代表的这些戴有色眼镜的人。
就像伊藤诗织在纪录片中呈现出来的一样,她只是一滴水,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有更多像她这样遭受过侵害,却选择坚强站出来的人,这样的力量汇聚起来,终会行程海啸,减少此类犯罪。
在2017年,全日本首家支援性犯罪受害者的基金会成立,政府为基金会资助了一百万英镑。
此外,日本的41个地区,也建立了「强奸危机中心」,受害人在遭受性侵后报案取证,不用再遭遇伊藤诗织之前那样的屈辱。
2019年12月18日,伊藤诗织终于等来一个迟来的正义:
被告山口敬之被判处罚金330万日元(约21.16万人民币)。
距离2015年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四年。
这份正义,是伊藤诗织和无数支持者的力量,更有顶住压力,守护心中信念的人的帮忙。
就像伊藤诗织说过的,“我认为,时间并不会替我们抚平伤痛。我们只需缓慢、耐心地,去面对伤痛,与伤痛相处。不必有任何的勉强。”
在遭受不幸后, “灵魂依旧一点一滴地痊愈,只要活着,就能慢慢地找回自己。人具有这样的复苏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还魂’的方法。”
女性在遭遇不幸后,不要把这当做自己终生的耻辱,要相信,这都是对方的过错,我们需要做的,是声张正义,重新找回自己。
希望 社会 意识不断进步,我们会少在 社会 新闻里看到这类事件,也希望阿里的这件事,能早日得到一个公正的答案。
2017年10月,美国好莱坞知名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被指控性侵,针对这起事件的反性骚扰Me too运动瞬间火遍全美。
然而,想在日本发起这样的运动很难。
在这里,色情杂志和光碟充斥着大街小巷,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牛奶、面包摆在一起出售,而且随处可见成人服务,似乎这是一个性观念十分开放的国度。
但没人会主动探讨有关性侵的话题,因为传统观念认为针对女性的暴力不是严重的社会问题,人们常说“忘了吧”并表现得仿佛没有事情发生。
正是有这种畸形文化的撑腰,强奸犯屡屡得逞,而女性只能隐忍。
有人就此站了出来,一反传统,决定和日本背后的畸形性文化抗争到底。
这个人就是 伊藤诗织 。
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书—— 《黑箱:日本之耻》
2015年4月,东京喜来登酒店。
伊藤诗织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她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体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和怎么想都不会和此事挂钩的男性面孔,诗织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并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不是眼前这个人”。
可是下腹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明白,她正在遭遇什么。
而这个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日本TBS电视台华盛顿分局局长,诗织敬仰的业界前辈, 山口敬之 。
诗织哀叫着“好痛”,但山口并没有停下,直到她说自己想去洗手间,山口才缓缓抬起身体。
她冲进洗手间,锁上门,脑子一片混乱。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一丝不挂,浑身都是淤痕,伤口处还渗着血。
她下定决心逃出房间,但一打开门,就被山口堵住了,她又被拖回到床上。
她拼命反抗,反复用日语哀求“请你停下”,但气势太弱,在山口听起来就像是挑逗,于是她用英语骂道“What a fucking are you doing!”
山口反倒哄劝说:“人家真的喜欢上你了嘛,想尽快带你去华盛顿啊,你合格啦。”
诗织质问道:“既然如此,对接下来一起共事的人,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连避孕措施都没有,假如我怀孕了怎么办?”
山口敷衍地说:“待会我要去赶飞机,路上有大型药店,给你买盒避孕药就好了,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诗织趁机下了床,却死活找不到自己的内裤,山口发话了“不就是一条内裤嘛,送你一条行了吧!”
听听,这些都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在这之前,诗织是一位怀揣新闻梦的学生,只身前往纽约修习新闻和摄影专业。
家人极力反对,她也没有接受父母的资助,生活相对窘迫,她一边打工,一边修习。
在酒吧做服务员时,诗织和山口结识,并以此获得了在日本路透社无薪实习的机会。
没有薪水,日子过得非常艰苦,诗织萌生了去TBS华盛顿分局工作的想法,并再次联系了山口。
谁知山口以赴美签证为由,约她出来吃饭,并将其下药灌醉,实施强奸。
事发之后,诗织一度陷入困惑和混乱的状态。她想报案,可对方是业界大咖,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她毫无把握。
直到案发后第5天,在朋友的支持下,诗织才鼓起勇气报警。
然而, 越是试图打开性侵这口发生在私密空间内的“黑箱”,就越是在日本的调查机构和司法体系中发现更多的“黑箱”。
碰上这种事有些让人难以启齿,诗织要求安排一个女警官,结果女警官在听她讲述2小时之后才说自己隶属交通课,这种事管不着,会为她安排刑事课的同事。
诗织不得不一遍遍重述自己的遭遇,但还没展开调查,警察就态度生硬地说:“这种事太常见了,立案调查有难度啊。”
好不容易调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警员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道:“对方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物,况且,你也跟他在同一个行业内工作,对吧?今后恐怕没法在新闻界立足啦,以往你付出努力换来的人生也泡汤了。”
在接下来的办案过程中,警员还劝诗织“试试走私下和解怎么样?”,并大言不惭地说:“规劝和解,是我们身为警员对每位当事人都会给出的建议”。
这还没完,警方根据规定要求诗织还原案发现场,也就是让她躺在蓝色垫子上,在她身上放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偶,并问她“是不是这种感觉?”,以此还原当时的情景。
旁边还专门有人拍照,甚至还问一些类似于“你是处女吗?”这种和案件无关的问题。
这是对当事人的莫大羞辱,诗织的同事听说了她的经历,愤怒地表示“ 这根本就是二次强奸 。”
然而,后面的剧情可能连电视剧都拍不出来。
在漫长的调查取证后,警方终于决定在山口回国的当日对其予以逮捕,在逮捕当天,逮捕行动却被警视厅的最高层突然叫停,不仅撤销了逮捕令,还撤走了负责此案的官员。
这在日本非常罕见,可以说绝无仅有。
这也意味着,之前受尽屈辱换来的案件进展基本作废,一切又要从零开始。
对此,重新负责此案的刑侦一课给出的答复却是:“目前不具备实施逮捕的必要条件。”
面对检方的问询,山口极力否认了自己的罪行,继续逍遥法外。
2016年5月,山口从TBS离职,一个月后,他为首相安倍撰写的传记《总理》出版,并且以时事评论家的身份频繁亮相于各种电视节目,与诗织目前的境遇截然相反。
2016年7月,检方以证据不足为由不起诉山口,这让诗织感到很无力。
但她并没有放弃,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召开新闻发布会,以公开长相和姓名的方式讲述自己的遭遇。
舆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她的所作所为。
因为日本人倾向于遮掩不光彩的事情,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耻,不应该公开讨论自己的私事。
有数据显示,日本每十万人中就有1人遭遇强奸,而瑞典是日本的58倍,这并不能说明日本的女性很安全,只是她们羞于发声而没有报案。
更鬼扯的是,日本人认为女方没有说“不”,就等于同意,如果不哭喊求助,法官就会默认女方同意发生性关系。
要是女方因为某些原因失去自我意识而没有反抗,那她基本不会被判定遭受强奸。
山口作为业界大咖,不仅在政治和媒体两界极具话语权,而且这种畸形的观念也成了他的背后支撑,使得他能够肆无忌惮地横行。
而诗织的做法,就是对日本流俗文化的公然叫板。
可想而知,这会有多么的难。
果不其然,诗织遭受了许多威胁和谩骂。
有评论家对其提出质疑:“我们从未听说过性犯罪的受害人会愿意在电视机前抛头露面,日本人不会在公众面前谈论这种事。”
女议员杉田美绪公开表示这是女性的问题,不应该在男人面前喝醉,并且失忆。
甚至有人以漂亮女性通过和人上床博取上位为题材创作了漫画,嘲笑诗织。
那段时间,诗织不敢出门,心乱如麻,她通过运动让自己保持活力。
当然,诗织也获得了一些民间组织和个人的支持,她受邀前往学校向学生普及性观念,她去往其他受害者的家倾听她们的惨痛遭遇。
她还斩获了英国BBC和新加坡CNA的offer,让当初日本警方那句人生要泡汤的“忠告”变成了笑话。
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日本之耻》,联合BBC制作纪录片,揭开日本司法体系中黑暗、肮脏的一面,惊动世界。
诗织的努力没有白费, 日本议会110年来首次修改强奸法,把最低刑期从3年提高至5年,并且男人也可以首次主张被强奸。
可以说,她凭借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日本社会的进步,让人们见证了伟大、震撼的女性力量。
诗织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但我相信她和日本传统性观念的交锋还在上演。
作为女性,不应该成为被物化的工具,事实证明,只要保持坚强和不服输的精神,女人也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在男权制度里,发出振奋人心的声音。
正如伊藤诗织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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