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多年前的事。
那时我还在一所乡下片小任教。
全校学生将近两百人,都来自附近的几个村寨。
我那时刚毕业,被分配教五年级一个班的数学,同时兼任这个班的班主任。
由于学校规定学生的书学费(那时学生还没有免费上学一说。
)由班主任代收,然后再上交学校统一管理。
当时的农村还很贫穷,每期开学不能按时交书学费的孩子非常多。
班主任为了让那些孩子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按时上学,往往会自掏腰包,帮他们先垫付学费。
有些孩子在放假前勉强把学费凑齐,交还班主任。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孩子家庭实在困难,无法在放假前将钱退到班主任那里。
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任教的第一个暑假放假前,班上仍有三个学生的书学费没收回来。
那时我的工资也不高,他们三个人的书学费差不多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我出生农村,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农民,生活也极其困难。
因此我每月的工资基本上都要用以帮衬家里,自己所剩无几。
为了使家里的生活能正常维持下去,放假离校前,我不得不叫上几个也有学生欠书学费的同事一起入户去收。
我们都是晚上去。
白天很少碰到学生家长。
我们去的第一个村寨叫补丁村,我班三个欠书学费的学生中,有两个就是这个村子的,一个叫吴新强,一个吴江林。
为了节约时间,到达补丁后,我们几位各老师各自分头行动。
我先去吴新强家。
因吴新强平时表现很好,无论纪律还是学习,从不要我 *** 心,所以之前我也没去过他家。
经过几番打听,我终于踏入吴新强家院子。
然而前面七八米远处,吴新强家里黑洞洞的,仿佛没人在家。
时间还早,不应该是已睡下。
我不甘心,打着电筒径直走近面前。
将耳朵贴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然而听不到什么声响。
“怎会没人呢?怎么没人呢?”我自言自语,很有些脾气地正欲往回走时,却听到里面一个声音传出来:“谁在外面?是谁在外面?”话音落下,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黑影走出来。
我用手电筒一照,是吴新强。
简单几声招呼后,吴新强将我领进屋。
我刚一进去,便被一股刺鼻的草药味袭击,几欲呕吐。
“你家谁不舒服吗?”我极力控制不适问。
“我妈。
”吴新强说。
“什么病啊?”我又问。
“不很清楚,没钱去检查。
”停了下,吴新强又说,“我妈她吃不下东西,明明很饿,可一吃东西就吐。
”说到妈妈的病,吴新强语带哭腔。
我有些难受。
用电筒将这个家照了一遍后,秒懂了什么是家徒四壁。
“老师,我家现在连煤油灯也快点不了上,更别说用电灯。
”吴新强边说边划燃打火机,点亮堂屋中央方桌上的一盏煤油灯。
惨淡的灯光,因四处穿透进来的风不停摇曳,整个屋内显得无限凄凉。
“带我看看你妈妈。
”在一个木桩上坐下后我说。
“别,别看。
”吴新强拒绝我的要求。
“怎么了?”“我妈病得脱了相,我怕吓着你。
”“我不怕。
”吴新强站起身,往桌上拿了灯盏,朝旁走几步,推开与堂屋相邻那间房的门,说:“我妈就睡那,里面又黑又脏,老师不要进去。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一个微弱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强儿,是老师来了吗?”吴新强说:“是,老师想进来看你。
”“别,别,别让老师进来,我很吓人的。
”新强妈妈也拒绝我的看望。
我不得不退回堂屋,却又听到女人疲弱地问:“老师是来收学费的吧?对不起,老师,我现在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等孩子爸从外地做工回来,我再叫强儿亲自还给老师。
”我大声说:“新强不欠我学费。
新强争气,学习好,学校早就决定免去他所有的学费了。
而且为了鼓励新强继续努力学习,学校还再奖他两百块钱。
”说着,我将口袋里仅剩的两百块钱拿出来,塞进吴新强手里,沉重地走出去。
外面,夜色如铅。
我六零后生人,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
那时候,我们是放麦假和秋假。
放麦假,给生产队拾麦穗,秋假给生产队拔草,拾棉花。
最有趣的是秋假中的勤工俭学,等到生产队都忙完了,坡里没有东西了,生产队叫放坡了。
意思是集体的活都干完了,我们就可以找点埋在士里,没被发现的地瓜,擦成片,晒干后,交到学校,这样学校卖了当作一种收入,买学习用品,发给学习好的同学。
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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