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金九畴在《咏桃夭》曰:曈昽春日正迟迟,笑对桃花若有知。
滟潋浓腮堪拟似,愿侬与汝趁良时。
桃花这个意象最早出现在中国诗学的源头——《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01《诗经》叙诗,常常比而兼兴,诗人咏桃,并非描物摹状,常常另有它意。
清代姚际恒在《诗经通论》中说到:桃花色最艳,故以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
以桃花赋美人的诗学联想便发源于此。
《毛诗》又称此诗为:男女以正,婚姻以时。
《桃夭》历来被看作是一首嫁娶宜时的诗。
说到宜时,桃花应春而开。
春天,是男女情意相投的季节,《周礼.地官.媒氏》曰: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
桃花便成为了婚爱时令的产物,成为爱情的象征。
而《诗经》开创以桃赋美人,隐喻爱情的先河,则对后世的诗学作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如: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 曹植《杂诗·南国有佳人》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 杜甫《江畔独步寻花·其五》桃李佳人欲相照。
摘叶牵花来并笑。
——江总《梅花落》忆得去年春风至,中庭桃李映琐窗。
——独孤及《和赠远》然后世之人咏桃,真正使桃花作为爱情隐喻象征而为大众所熟知并一直沿用至今的当属唐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代孟棨在《本事诗.情感》中则将此诗演绎成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由此,“人面桃花”成为爱情的经典表述,相继出现在宋朝刘永、石孝友、蔡伸,清朝黄遵宪等的作品中。
人面桃花在何处。
绿阴空满路。
——石孝友《谒金门·风又雨》人面桃花,未知何处,但掩朱扉悄悄。
——刘永《满朝欢·花隔铜壶》明朝见也,桃花人面,碧藓回廊。
——蔡伸《极相思·相思情味堪伤》02然而,桃花不只是爱情的象征,在后续的诗学发展中,桃花又被赋予了新的内涵。
红颜薄命的象征。
桃花性早熟,但命短,飘零易逝加上所隐喻的女子形象,桃花在李贺笔下成为了青春迟暮的象征: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将进酒.琉璃钟》);在刘希夷笔下成为了红颜易老的感伤: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代悲白头翁》);在唐伯虎笔下成为了感物伤怀的叹息:貌娇命薄两难全,莺老花残谢世缘。
(《落花诗》)...滥俗青楼女子的象征。
在诗学开始崇尚梅兰竹菊等君子朴素简淡的人格时,灼灼妖艳的桃花便留不住诗人的心,它又成为了滥俗物什、轻薄粗俗、得势猖狂的象征。
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
——李白《赠韦侍御黄裳二首》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
——苏轼《咏海棠》桃花扇何奇乎?妓女之扇也,荡子之题也,游客之画也。
——孔尚任《桃花扇小识》...君子品行高洁的象征。
文学中的桃花,总是女子的代名词,但在《史记·李将军列传》里,桃花却成了男性高洁的象征: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司马迁用桃花来称赞李广将军谨言慎行,不事喧哗的高尚品行,在后人骆宾王、金元好问、辛弃疾的诗学作品皆有此用法。
数奇何以托,桃李自无言。
——骆宾王《早秋出塞寄东台详正学士》父老樵渔知有社,将军桃李自成蹊。
——金元好问《送杜招抚归西山》多情山鸟不须啼。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辛弃疾《一剪梅·游蒋山呈叶丞相》03桃花意蕴丰富,不能述完,如同自然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皆有其特殊的底蕴与内涵,正是这些,才造就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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