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痴汉撷趣

石牌镇位于汉江之滨，现总面积295平方千米，人口9万之多。清乾隆时，这里“水陆舟车辐辏云集，烟火迷离，不下数千户”，交通便利，“米粮贸易颇盛”，商品经济较为发达，居钟祥县四大镇之首。奔流不息的汉江，推动了石牌由农耕经济向商品经济的发展。石牌因过去曾经的繁荣，孕育出了众多精于商贸的行家里手。石牌人通过经商与外界交往广泛，同样通过生意，外埠人也非常了解石牌人。因此，石牌曾有“小汉口”之称。

至今，四里八乡和邻近市县还流传着一首家喻户晓的歌谣：“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抵不到石牌一痴汉！”这句话有褒有贬，大意是说石牌人聪明能干，但诡计多端，难以对付。苏祥义老先生在《石牌古镇》一书中有这样的表述：湖北多雨，民间多有戴斗笠的习惯。恰恰黄陂、孝感、汉川这三个地方做的斗笠，非常有特色，系用望夫竹配凤芦叶精编而成，耐用且异常美观。据传，康熙年间，康熙皇帝戴斗笠视察长江江防，并赐名：凤笠。一时间，社会上流以得到一顶凤笠为荣，文人雅士更是趋之若鹜。凤笠，因此而遍销长江流域数省，经久不衰。这样一来，各地也做起了凤笠，但在市场买卖时，烽烟四起，口角不断，闹得不可开交，凤笠随之声名日降。官司打到巡抚衙门，为免纷争，创造良性竞争之环境，特给三地凤笠与各地斗笠有所区别，遂发布文告：黄陂的斗笠为尖顶，不绞边的；孝感的斗笠为绞边的，不做尖顶；汉川斗笠既是尖顶，又要绞边。百姓为了好记，编了个顺口溜：尖黄陂，绞孝感，又尖又绞是汉川。时间一久，又经人为的渲染，指鹿为马，以讹传讹，就变味了。“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让三地人，哭笑不得，蒙受了很大的冤枉。

石牌人过去生产两种斗笠，一种粗篾编织的，中间以芦苇或笋壳叶为胎，是圆顶，这种斗笠下雨时，穿着蓑衣（剽草制的），戴着斗笠干活，既遮风又挡雨（那个年代没有塑料雨衣）。另一种，采用传统的技术劈篾，每片篾粗细厚薄均匀一致，顶层用篾青编织成尖顶圆形，底层用篾黄（第二层篾）编织，两层篾都是编织的镂花格子，中间辅料为白布或篮布，再用细篾绞边，斗笠内外两层涂上桐油，油上一、二次，这种斗笠一般商人、学生都可用，既遮阳又挡雨，工艺精致，美观耐用（这斗笠六十年代人可能都有记忆）。那时，石牌的芦席和篾货形成了很大的产业链环，大批能工巧匠农闲时编苇席（大柴湖、康桥湖盛产芦苇和岗柴，可用编席子和莲子原料）；加上斗笠、竹筐、夹篮，还有烧箕、簸箕等等篾货，由源兴恒等商号收购运销外地。石牌产的细篾斗笠源兴恒运到汉口后，因样式美观，销路颇畅，挤垮了黄陂、孝感、汉川斗笠，使当年的凤笠身败名裂，销声匿迹。黄、孝、汉三地紧邻汉口，商人众多、奸诈狡猾。远离城市的石牌人经商信义为本，货真价实，给人一副忠厚老实的憨厚印象，因此落得个“痴汉”的美称。

读邱启鑫先生《坚实的脚印》一书，对“抵不到石牌一痴汉”这句话总算探究了个明白，这个版本解决了长期盘旋在我脑袋中的一团迷雾，葛藤接断老婆禅，打破沙锅璺到底了。书中对“痴汉”有精彩而深情的讲述，我复制出来：这歌谣当初是称赞石牌人聪慧的，可是随着岁月的流转，却成了揶揄石牌人的笑话。这就需将典故的来历讲一讲了。抗战期间，镇上大商号源兴恒在汉口设有办事处，驻有数名水客（采购员），雇有木船二十余只，负责采购中转货物。该商号姓武的小老板，有点智障，被人称为“痴巴”。有一次到汉口闲玩，住在他自家的驻汉办里。一天，有几只盐船（航行在长江的木货船）满载海盐到汉口靠岸后，寻找买家，可全都碰了壁。原因是日寇即将打到武汉，人心惶惶，商家均在裹钱逃命，哪敢积压现款。如源兴恒驻汉办隔壁的黄陂、孝感、汉川等地的生意人，就是这样想的。当盐商找到石牌源兴恒驻汉办时，恰巧专事采购的当家人不在，只有姓武的“痴巴”在家。他听盐商一询问，二话不说，当即拍板：“这几船盐我全买了”！这笔生意做成后，日军占领了武汉，严控盐业交易，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盐了。而源兴恒却因囤积了这几船盐而发了大财。于是这首歌谣就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家喻户晓了。现在，出门在外的石牌人，如果别人在茶余饭后，用这个典故再来调侃，你可以自豪地说：“一个痴汉都可以慧冠四海，至于一个正常人，那还用说吗？”这则典故，像一个美好的预言，在历经半个多世纪后，得到了验证。

是的。痴汉，这两个字眼，痴字十三笔画，它本是痴心、痴怯的男汉，它是痛苦的，让人如临深渊；它是美好的，像精灵一般，却载着深厚的情谊，陪着那些六神无主，心惊胆颤的人；汉字五笔画，有男汉、就有女汉，均是铁汉、好汉，是顶天立地有责任、有血性的人，是一个粗放型、粗线条的男汉子、女汉子；它的肩膀宽阔，身材魁梧，站着像一座石塔，行起来犹如一阵风，没经过水深火热的磨炼，哪算得上是条汉子。痴汉，它是个复杂的东西，它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痴汉无情，却也有情，痴汉有情，却也无情，意味深长，感人肺腑。谁说痴汉太可笑，是痴人的人看不穿，他看不穿痴中有痴，看不穿痴汉本非痴汉。我为痴汉痴狂，我为痴汉痴迷。

石牌痴汉，说来诸君不要愕然。古镇石牌，有数千年的历史，在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占天地之神灵，集日月之光辉，孕万物之风彩，得人文之内蕴。汉水犹如母亲河一样孜孜不倦润泽着石牌人的灵魂，汉水养育着这里的子嗣，带来了灵气，带来了福气，带来了财富。古往今来，地灵人杰，钟灵毓秀，物产丰富，是一块风水宝地。虽然在汗牛充栋的故纸堆里竟寻不出文字佐证，但我们的先祖是睿智而慈爱的。独特的地理位置，拥有了独特智慧的地域文化，决定了石牌人骨子里的骄傲；有石牌方言、民俗、民谣、俗语、谚语等，有石牌商业文化、饮食文化，觥筹交错酒文化，小吃文化，“国骂”文化，有舌尖上的珍馐佳肴等等。从古至今跨越到时代的生活文化，石牌人不因异彩纷呈而眼花缭乱，不因变化万千而张皇失措，不因收获颇丰而妄自尊大，更不因日新月异而妄自菲薄。石牌人，有着奋发拼搏，勇于开拓的精神，有着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