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南

“秦淮八艳”，明末清初江南秦淮河畔八位才艺卓绝、名满天下的名妓：柳如是、马湘兰、李香君、陈圆圆、董小宛、顾横波、卞玉京、寇白门，个个容颜惊艳、才华惊艳，是那个时代一道异样的风景。

但更加让人惊艳的，是这八位妓女才女，都在明朝灭亡、外族入主中原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强烈的民族自尊，其品格比很多男人还男人！尤其是柳如是。

柳如是之所以能位列秦淮八艳之首，与她的出身、经历、才华、归宿、气节等，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柳如是的身世经历，可从《牧斋遗事》《河东君传》《质直谈耳·柳如是轶事》《戊寅草》《柳如是诗》《虞山柳枝词》《东山酬唱集》等笔记和诗集中寻找到一些脉络和记载。

据专家考证，柳如是本姓杨，单名爱，柳如是这个名，是后来的夫君钱谦益为她改的。

柳如是“少为吴中大家婢”，年轻的时候，是吴江县在朝中任过宰相的吴江名人周道登的小妾，曾一度非常得宠，或是周道登的去世的原因，导致她在周家不能立足，于崇祯五年（1632）被周家卖到松江为妓，当年柳如是才15岁，从此沦落风尘。

虽沦落为风尘女子，但柳如是艳绝尘寰而又才华出众，所以当时她交往的都是当朝才子，或当朝名士，《柳如是轶事》载：“其在云间（松江古称云间），则宋辕文、李存我、陈卧子（陈子龙）三先生交最密。

”确实，柳如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才名远播。

崇祯十一年（1638），刚刚21岁的柳如是便出版刊行了她的诗词作品集《戊寅草》，当朝才子陈子龙为她的诗集作序，且在序中对柳如是的诗激赏不已说：“备沉友之致，进乎华骋。

”《戊寅草》中《更漏子·听雨》词曰：“风绣幕，雨帘栊，好个凄凉时候，被儿里，梦儿中，一样湿残红。

香焰短，黄昏促，催得愁魂千簇。

只怕是，那人儿，浸在伤心绿。

”词藻清丽，心意缠绵，怪不得连文坛宿将陈子龙都拍案叫绝，主动为她的诗词集作序。

柳如是一生影响最大的事，就是与钱谦益结成了夫妻。

20岁前后，柳如是为择偶多次请朋友介绍，她在与朋友的信函中，多次表露择偶标准，一是要有文才，二是要有地位，三是还要有钱。

崇祯十四年（1641），柳如是终于被文坛霸主钱谦益纳为妾，当年钱谦益59岁，柳如是24岁，虽然年纪相差悬殊，但钱谦益特别哲欣赏柳如是的才情和容貌，而柳如是嫁钱氏也满足了自己的三个择偶标准，老夫艳妾，相互欣赏，一见钟情，在文学史上至今传为佳话。

而柳如是位列秦淮八艳之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民族气节。

明朝灭亡后，钱谦益屈节投降，柳如是多次劝他为国殉节，钱谦益贪生怕死，拒绝了。

可见，虽为文坛霸主、东林党首领、八尺男儿的钱谦益，在民族气节上，还远不如柳如是这个女流之辈坚贞。

柳如是能够成为江南名妓，与她的相貌、才学和个性都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很注意与当时的名士交往，因此声名大显。

说起来，柳如是交往过的名士数不胜数。

最早她在某大户人家做小妾，她的丈夫据是曾任东阁大学士的周道登。

崇祯四年，柳如是被大户人家卖入娼门，这一年她十四岁。

随后的几年间，她过得相当惬意潇洒，和当时的许多名流密切来往。

一个是华亭人宋徵舆，两人年纪相当，真情相爱，无果而终。

入清以后，宋徵舆考中了顺治四年的进士，在当时也是名士。

陈子龙也是松江华亭人，明代崇祯年间的进士，在兵部任过职，名气比宋徵舆大得多，诗写得尤其好。

柳如是和他之间有过许多诗文往来，据说，柳如是做过陈子龙的小妾，因为没有生育而被正室赶出家门。

李待问也是崇祯年间进士，松江人，文章和书法极佳，柳如是跟他学习过书法，深受其影响。

陈子龙和李待问后来都死于抗清。

崇祯八年前后，柳如是又结交了另一些名士。

一个是程嘉燧，休宁人，工诗善画。

一个是谢三宾，字象三，擅长山水画，而且非常有钱。

一个是汪汝谦，字然明，居住杭州，极为富有，喜欢结交名流，柳如是曾经隐居在他的别墅当中很长时间，为的是躲避谢三宾的纠缠。

到了崇祯九年，柳如是结交了另一位明末名士、复社盟主张溥。

从上面的名单中可以看出，二十岁之前，柳如是交际广泛，和吴越之间的许多名士有过密切的交往，这让她的名气和身价大增，因此有机会结交更多的名士。

这是一个互相促进的过程，中间当然不全是愉快的时光，也会遇到一些屈辱，所以柳如是发誓，一定要嫁一个名气大，有身份的丈夫。

最终她选的是钱谦益，明朝万历年间的探花，担任过礼部侍郎，著作丰富，只是年纪有点大，此时已经年近六十，而柳如是此时只有二十三、四岁。

与钱谦益结婚，让柳如是的名气更为响亮，但是，她此时已经从良，脱离娼门，开始新的生活，名气对她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