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提要 说起养殖骗局，20世纪90年代初出现的海狸鼠事件与2000年出现的蝎子事件至今让成千上万的受骗者刻骨铭心。在这两次养殖骗局中，养殖户的损失上亿元。前些天，众多养殖户向本报投诉，他们现在又遇到了一个“北虫草”骗局。事情缘起于一个叫重庆金草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重庆金草)的单位在各类广告中宣称，由他们总公司成都金草(集团)公司(以下简称金草公司)研制成功的被称为冬虫夏草替代品的北虫草(又称蛹虫草，是一种真菌)人工种植项目，在通常情况下，一名种1000瓶的普通种植户，一年的纯利润在2—4万元，而如种5000瓶以上的种植户，年纯收入可达10—20万元。但众多北虫草种植户却称，他们非但未能致富，反而亏得一塌糊涂，甚至血本无归。种植北虫草，这到底是一条致富路还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调查·初探 面对广告诱惑 数百人忙种植 位于大坪正街162号的重庆金草于去年3月1日在我市工商部门注册登记成立，该公司在市内某电台做的“金草园地”节目中及提供给学员的宣传品上，对北虫草人工种植技术优势的描述充满了诱惑：技术简单成熟，初学者只需两三天便可完全掌握；投资少，见效快，前期投入3000元，30天左右就可见效；投资风险小；附加值高；回报高等。如此还嫌不够，重庆金草进而煽情地宣称：种植北虫草既不受场地、季节、气候、环境、地域等因素的影响，也不受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的限制，一年四季均可种植，不失为一个为农民朋友量身定做的实用而高效的致富项目。 最主要的是，在今年6月25日前的广告中，重庆金草均宣称回收产品。在金草公司提供给学员的资料上，宣称种500瓶的成本仅需750元，干品利润达到975元，鲜品利润更高：4075元。但高额的技术转让、设备折旧、人工、水、电等成本却避而不谈。同时为增加可信度，金草公司还将各权威部门的相关分析检测报告缩印在宣传品上。一切信息似乎都表明：种北虫草，前景一片辉煌。 正是在这种诱惑下，从去年3月1日重庆金草成立到今年6月，前后有数百人在种植北虫草。这个数据来自重庆金草内部员工的说法：自称今年4月才到重庆金草的员工王远庆透露，(王当时不知记者的身份)，仅从他来到该公司到今年6月份，两个月时间不到，就有上百学员前往培训，然后种植北虫草，而在这之前，前往该公司参加培训并种植的人数则更多。当记者问他具体有多少人时，王粗略估计了一下，然后告诉记者，现在至少有数百人在种植北虫草。 调查·纵深 “闪电致富”四大疑问 那这一号称可以闪电致富的项目又让多少人迅速富起来了呢？种植北虫草的数百种植户到底是亏还是赚呢？既然能闪电致富，那金草公司内部的员工在种植吗？ 广告一直宣称风险小 为何种植户全都赔了？ 7月4日，心觉蹊跷的种植户江津几江居民刘振在交干品前掂着两公斤不到的北虫草走进了本报接待室。要知道，他种的可是3000瓶，花去的包括技术转让费1500元、菌种费600元、营养包190元以及定购的3000个玻璃瓶、灭菌锅等其他代价已经超过5000元，而他的产品按合同的规定，充其量只能卖500元(刘最后只卖了339元)。眉头紧锁的刘说，他还算好的，和他一起培训的当地石马的农民李龙华更惨，几乎颗粒无收，随后记者在李龙华处证实了这一点。璧山港风家具厂的赖天俊、陈正礼、王定才、孙祖建、孙祖能等5人的遭遇也如出一辙：赖与陈各种了2500瓶，陈要稍好一点，卖了1600余元，赖只卖了700元左右，其他人亏得更惨。种了两次的陈正礼如今亏了7000余元，赖天俊也少不了多少：近6000元。陈正礼说，他们同县的青杠还有4户人种北虫草，一样亏得一塌糊涂。就连重庆金草提供给记者的样板——江津的王洪太也诉苦：我已种了两次，算起来也亏四五千元，如果不是公司还回收了1000多元的鲜品回去作样品宣传的话，可能亏得更惨。种植户们义愤填膺：我们的血汗钱全被北虫草吞噬了，这完全是一个骗局。 原来一直要回收干草 为何现在欲推向市场？ 7月6日下午，在记者第二次陪刘振交干品(4日，重庆金草称刘的干草水分太大而不收)时，王远庆向记者透露，该公司种植北虫草的技术转让费从去年的2400元一路高台跳水：1800元、1500元、1200元一直到现在的800元。最让刘振绝望的是，王称，从6月25日后，新学员所种干草将不再回收，而老学员所种的干品到所签合同到期后也将不再回收。王的说法是，公司将逐步给种植户们断奶，将他们推向市场。由于大多学员所签合同将在今年9月30日到期，换言之，如那之后所种北虫草将由自己去市场找销路，如行不通，则死路一条，至于投入了多少，回收了多少，与金草公司无关。有意思的是，按合同的约定，交干品时含水量是用水分检测仪测定，但在重庆金草公司内根本就没有水分检测仪。如要测，需交检测费，否则就由收干品者目测后说了算。 有人索要成功者电话 公司为何一直不透露？ 让记者和刘振想不通的事还有：6日，记者欲向王远庆索取部分种植成功者的电话，王称，资料已寄往总公司，种植户也没留下电话，加之具体管资料的人也不在，真的没办法。不过王及重庆金草的其他几个员工反复强调，当天就有一黔江老农民种500瓶赚了好几千元。但在重庆金草的财务给刘振开339元的收据时记者却发现，当日黔江确实有一叫万书利的人交过干草，不过他也只卖了15148元，加上各种成本，万同样是严重亏损。在这本收据上，记者发现大多交草所得金额在1000元以下，没有一个超过了3000元！ 既然能快速闪电致富 为何内部员工不种植？ 种植户们疑惑：既然种北虫草如此赚钱，这些员工为何不去种？这些负责培训的人技术过关吗？他们卖的菌种合格吗？面对一连串的疑问，记者数次欲找重庆金草的法人代表金东日给个说法，但王远庆等人均称金不在。但对其他几个问题，王的说法是，员工不去种是因公司为了规避风险。记者发现，重庆金草的技术资料竟是手写的，被卖到了10元一份，而且只能卖给学员。种植户们种得不好，不是菌种和技术本身的问题，留守重庆金草的几名员工斩钉截铁地说，是种植户们自己没把握好技术的关键。 调查·说法 我市农业局科教处 不知北虫草为何物 在市农业局的蔬菜处、经济作物处及科教处，相关同志均称不知道北虫草为何物，更不用说去评价它有多大的经济价值了。渝中区工商局市场合同监管科欧、鞠两科长称，重庆金草所签合同有违反公平、公正、自愿原则的嫌疑。(按种植户刘振的说法，他在培训前根本没看见这份按合同规定重庆金草已无多少责任的合同，直到购种时，对方方才拿出来，但当时技术转让费已交，不买岂不是1500元就打了水漂？)大坪工商所张所长也称，重庆金草打的广告有误导之嫌。张透露，早在去年3月25日晚10时许，市公安局经侦部门、市工商局经检总队及大坪工商所等部门就在接到举报后对其进行了联合调查。这一说法得到市工商局经检总队相关人士证实。 调查·解惑 四川科技厅成果处 金草公司夸大宣传 作为北虫草人工种植技术成果的鉴定单位，四川省科技厅成果处的史女士昨日肯定地告诉记者，金草公司的宣传夸大了许多，该公司其实是个很小的民营企业，虽然它在济南、沈阳、南京等地办有8家金草公司。他们也曾接到很多省内外种植户打来的质疑电话，全是扯皮的事。对金草公司打四川省科技厅牌子四处推销的做法，史女士说，科技厅从去年开始就数次给该公司打过招呼，但不想没有一点效果。而与金草公司合作过一段时间的四川省农科院罗先生昨日也表示，虽然这项技术成熟了，但市场却远未成熟，而且合同规定的指标太高，种植户不可能达到它的要求，也就是说，回收是亏，不回收更亏。 调查·链接 南京曾现北虫草骗局 北虫草成为某些人的赚钱工具早已不是第一次。2002年3月起，南京一叫金火鸟的生物工程有限责任公司在当地电台、晚报等媒体上连续3个月打出广告称，他们成功开发出了堪称“21世纪的黄金产业”的人工培植北虫草的项目，面向社会发展种植户，不仅包技术培训，还全额回收成品，是“广大下岗职工、离退休人员和农民致富的理想科技项目”。诱人的广告致使数百人花了数千元“技术交易费”及菌种费，结果种植后问题不断出现，最后以失败告终。7月18日“金火鸟”突然人去楼空，共骗去种植户300余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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