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百业萧条,但无人驾驶技术却意外获得关注。
受制于疫情的传染性,无人化商业模式一时被热议。在这场“抗疫”中,无人车价值逐渐显现。武汉方舱医院内,无人车辆往来穿梭。这些车辆拥有远程调控装置,配合医院需求随时上岗。此外,车辆的提供方安排工程师进行监控,有需求随时响应。
一时之间,无人驾驶的春天好像来了。即使资本寒冬、行业下行,小马智行(Pony.ai)、驭势科技仍相继宣布完成新一笔融资。前者公布获得了高达4.62亿美元的融资,领投方为丰田汽车集团;后者虽未公布融资金额,但投资方亦是知名零部件企业博世。
在世界舞台上,中国自动驾驶技术似乎正获得认可。
另一个好消息是:2月27日,在加州车辆管理局DMV公布的“2019年度自动驾驶路测成绩单”中,百度的MPI值(Miles Per IntervenTIon,每两次人工干预之间行驶的平均里程数)首次超越自动驾驶“老大哥”Waymo,位居36家名单之首。排行榜前十公司中,还有4家来自中国。“自动驾驶已进入中美两极同时共存的新时代。”AutoX CEO肖健雄如是告诉亿欧汽车。
经历了2019年的泡沫破灭之后,中国自动驾驶行业实在太需要好消息了。
但如果说春天就这样到了,或许太乐观。
等待“关键转折点”
对于中国自动驾驶行业而言,“关键转折点”仍未到来。
上世纪90年代,国内高校和研究机构已经开始研发自动驾驶技术。1992年,国防科技大学研制出国内第一辆真正意义上的自动驾驶汽车CIAVT-I型,中国自动驾驶行业由此真正起步。
但此后20多年时间里,自动驾驶技术仍只存在于高校实验中。甚至直到2009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主办的“中国智能车未来挑战赛”中,参赛队伍也几乎全部来自大学校园。
第一个转折点在2014年。
当年,亟待转型的百度开始入局自动驾驶,被誉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四大金刚之一”的吴恩达加盟。
为了与吴恩达见面,李彦宏推掉了好几个重要会议。长达3小时的饭局过后,吴恩达对李彦宏说:“我希望帮助你们。”遂即加入百度。此后,他成为百度首席科学家,负责百度研究院的领导工作——其中就包括自动驾驶业务。那一时期,百度吸纳了楼天城、韩旭、彭军、邬学斌、倪凯、韩旭等一众自动驾驶人才。
2014年9月,百度开启了与宝马在自动驾驶领域的合作。虽然双方为期3年的合作在2017年提前结束,但在当时,与德系豪华品牌开启战略合作,为百度引来了不少关注。
互联网巨头百度的加入,加速了中国自动驾驶产业化。越来越多人看到这项技术的商业价值,这其中,也包括投资人。
2016年到2017年间,成为自动驾驶技术第一个爆发点。
诸多技术人员出走百度,陆续成立属于自己的自动驾驶公司,如彭军和楼天城创立的小马智行、倪凯的禾多科技、张天雷的主线科技等。
一时间,中国自动驾驶行业“百花齐放”,引得各路投资人竞相“撒钱”。这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行业发展,随后,相关法规陆续出台。在此过程中,RoboTaxi这类公司获得了更多资本青睐,成为业界最受关注的企业类型。
但那段疯狂的日子已经结束。2018年下半年至2019年,中国自动驾驶行业发展脚步放缓。而如今,即便有好消息传出,但在诸多方面并未有实质上的突破。新的行业发展关键转折点尚未到来。
难题待解
曾在2019年戳破自动驾驶行业泡沫的诸多难题——商业化、资本、供应链、政策等问题,仍然未解。
从技术难度上看,方舱医院里运行的无人车与人们期待的L4、L5级自动驾驶,不可同日而语。“开放道路场景”自动驾驶的实现难度,远远大于封闭/半封闭场景自动驾驶——前者场景复杂、参与者众多、极端案例(corner case)出现概率大。
在当下,自动驾驶技术的不成熟与安全隐患,同样是制约技术商业化落地、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
咨询机构Gartner曾在2019年发布了一个“技术成熟度曲线”,不幸的是:诸多自动驾驶公司努力的技术方向——L4级自动驾驶,正处于“幻灭期”。Gartner认为,其技术实现时间将超过十年。另外,L5级自动驾驶则处于“期望膨胀期”。
一些业内人士的看法则更悲观。
“这项技术真的很难,自动驾驶汽车还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在路上普及。”2018年底,自动驾驶领头羊Waymo的CEO约翰·科拉菲克(John Krafcik)曾如是表示。他话音未落,另一位硅谷大佬——苹果联合创始人史蒂夫·沃兹尼亚克(Steve Wozniak)也发表了看法:“我信不过自动驾驶汽车。”
考虑到技术突破难度,一直推崇单车智能路线的百度Apollo也开始加码“车路协同”技术方向。2018年底,百度开放了车路协同代码,并在长沙街头进行数月装有V2X设备的RoboTaxi载客试运营。2019年,百度在长沙测试路段投入45辆RoboTaxi车辆开启试运营,并在年底的“Apollo首届生态大会”上,着重介绍了车路协同解决方案。
而在限定场景下,自动驾驶技术实现难度仍不容忽视。
相关区域里,车辆行驶过程中面临的意外情况并不少——车辆、人员的随意穿行、乱停车等情况,都会给无人车行驶造成困扰。
另一方面,即使是同一场景,目前各家企业的技术适应能力也并不高。在A矿区可以顺利运转的无人车,到了B矿区却可能频频出错。各企业仍然需要进一步打磨技术,以适应未来大规模商业落地的需要。
即便目前中国自动驾驶企业的MPI值与美国持平,也并不代表中国自动驾驶企业能够实现规模化商业落地。此外,大规模商用仍需考虑成本问题。
资本方面,虽然刚有两笔融资信息公布,但放眼整个行业,并不乐观。
各企业本身大量的资金需求与不及预期的技术发展、机构愈发谨慎的投资策略相矛盾,行业开始洗牌。
在2019年,RoboTaxi融资企业数量变少,甚至曾经的明星公司RoadStar.ai惨遭清盘,吴恩达离开百度后加入的美国自动驾驶公司Drive.ai也随后轰然倒下,更易实现应用落地的限定场景自动驾驶企业逐渐受到关注。
但经过了膨胀期之后,自动驾驶公司的估值已经被抬高。疫情与行业寒冬之下,一级市场募集基金难度加大,资本更加理性。唯有商业落地苗头的企业更易获得投资青睐。“投资人会选择一个刚需、有买家能力的落地场景(进行投资)。”慧拓CEO陈龙如是对亿欧汽车表示。在这种情况下,还未有自我造血能力的自动驾驶公司举步维艰。
智行者CEO张德兆对亿欧汽车表示,明年限定场景自动驾驶可能会有一些规模化落地,但性价比仍是制约大规模应用的关键。
此外,中国自动驾驶供应链不成熟、政策法规落后等问题,依旧需要时间来解决。
以激光雷达为例,即便很多厂商已将产品价格下探至1000美元以下,但仍不符合大规模商业化标准。而目前,中国仅允许自动驾驶汽车在部分区域进行路测,与美国加州允许自动驾驶汽车上路行驶的政策相差甚远,并不利于技术迭代。
突发疫情虽然让一些自动驾驶公司受到关注,但由于对汽车行业有不小的负面影响,技术公司发展的不确定性也被随之放大
冬天总会过去,但谈春天还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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